金燦背起趙齊賢,衝魏無心說:
“公子,尹亮傷得嚴重,勞煩公子扶她一把。”
他回頭一看,斷手斷腳的尹亮仍被血絲纏著。
他隻記得尹亮曾給過他一把長槍,勉強算是恩人,於是將尹亮背了起來,去追趕趙齊賢和金燦。
走出幾步,發現葛娣沒跟上來:
“咦?”
“姥娘,你怎麼不走?”
葛娣看著他,眼中止不住流淚:
“我兒,姥娘不和你同去了。”
趙齊賢聞言,急忙回頭:
“葛娣,過了遼王府,再過武仙府,就是長城。”
“出了長城,就是奴兒幹境。”
“都已經到了這裏,你怎麼不走了?”
“你不去看你女兒了?”
葛娣搖搖頭,越哭越凶:
“趙齊賢,寶寶早已經死了,死在邊牆城了。”
“雖然不知她不似原來模樣,又改了名字。可當娘的,總能認出自己女兒。”
趙齊賢沉默許久,似有萬千的話,卻說不出來,最後隻化為一個最簡單的問題。
這簡單的問題裏,包含著許多不舍:
“你果真不和我們去奴兒幹了?果真?”
葛娣非常堅決的搖了搖頭:
“洪濟氻和一群飛仙,此時就在奴兒幹。他們看到我,能饒過我麼?”
“再說,我本是蒙古人,我和你們去奴兒幹做什麼?”
“我也,該回家了。”
趙齊賢仍不放棄:
“葛娣,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
“你孤身一人,去哪裏也不是家。”
葛娣不再和趙齊賢分說,一把抱住魏無心:
“我兒,姥娘要走了。”
“你以後一個人,得學會管顧自己。”
“哦。”魏無心無情無緒的答應了一聲:
“姥娘,我理會得了。”
葛娣本有許多話要囑咐他,不料他如此冷漠,頓時就無話可說了。僵在原地,走又舍不得走,留卻不知留下做什麼。
趙齊賢一瘸一拐過來,柔聲安慰她:
“唉,他死了又活,活了又死,記憶也是丟了又丟。”
“在他眼裏,不過是剛剛才認識你,你不要難過……”
葛娣再也忍不住,一把將趙齊賢抱住,嚎啕大哭起來。
趙齊賢輕輕拍著她的背:
“別哭了,別哭。”
“你可是正神,排行第七的。”
她反而哭的更凶,也將趙齊賢抱的更緊:
“趙齊賢,我和你這狗才打了一輩子。”
“打到最後,莫說親人,連熟人都打的一個不剩。”
“除了無心,我在這世上就隻認得你這一個仇人。”
“是啊。”趙齊賢也不禁老淚縱橫:
“我們在禹城打了三年,無日不廝殺,無日不相見。”
“反倒是我自己的婆娘和兒子,整整三年不曾見過一麵。”
倆人又傷感一會兒,葛娣哭聲漸小,忙擦幹眼淚,和趙齊賢拉開了距離:
“唉,這麼大把年紀了,真是……”
“趙齊賢,不說了,我走了,你們自己小心點兒。”
“最重要的是,照顧好我兒。”
“我兒若是有什麼閃失,我一定找你算賬。”
趙齊賢擺了擺手:
“去吧,去吧。”
“你再不走,我又要改主意了。說不定就把你綁起來,打入禁神洞去。”
葛娣最後看了看無心,一咬牙,轉身而去。
走出幾十步,忽聽身後傳來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