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什麼消息能讓他感到震驚甚至恐懼的話,這則新聞已經完美做到了這點。
晚上依舊看新聞打發時間,今天的新聞同往常一樣,講一講國際局勢,國家大事,國民小事,順便暗地尬黑一波,媒體的話不能不信,但也不能全信,拋去一些明顯包含主觀色彩的用詞,可供參考的信息還是非常豐富的。
一條快訊剛一放出就被他緊緊盯著,原因無它,裏麵牽涉到了熟人!
“今天上午,從東京國際機場飛往美洛杉磯的航班發生意外,有漁船目擊其墜毀於阿拉斯加外海。全機266名人員均下落不明,其中包括著名學者一之瀨鴻太郎和一之瀨水惠,其將發表的超統一理論成為遺憾……”
電視機仍舊嗡嗡響個不停,可他已聽不見。鴻太郎和水惠!那不是琴美的父母嗎?難道說……
他不敢再思考下去,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瞬間遍布全身。這初夏的天卻如同大雪紛飛的冬夜一樣冰冷。
扔下遙控器,迅速穿上鞋子,撒腿就往琴美家跑去。
她一定也看了電視,一定也知道了這條新聞,此時的她或許已經在崩潰的邊緣,或許已經淚流滿麵,嚎啕大哭。又或許……他無法也不敢想象她現在是什麼樣子。他隻想快些到她家,希望她別幹出什麼傻事。
路燈昏昏暗暗,似乎不願為他照亮前行的路,星星隱藏起光輝,連月兒也躲到了烏雲後麵,小巷子裏忽然傳出幾聲犬吠。似在警告身後的男人,又像是在對著馬路上奔跑的他發泄不滿。
路上碰見幾個熟人打招呼,他也沒理,那些人隻是好奇今天他怎麼跑的那麼急,以往無論什麼時間,什麼地點,隻要和他打招呼,他都會停下腳步一一回禮,可今天,真是奇了怪了。
這或許是他一生中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沒用十分鍾就到了她家門前。門上的大鎖從裏麵鎖著,他喊了幾聲,無人應答。
急切地李輝實在是等不及了,手腳並用翻過了白色的鐵門,由於太著急,臉上還被蹭出一道血印子,火辣辣的疼,這點小傷對行動沒什麼影響,他隻想快些見到琴美。
他粗暴地拍打厚重的防盜門,大聲喊著琴美的名字。幸虧周圍沒什麼鄰居,否則非要“讚美”他幾句不可。
“琴美!琴美!在家嗎!快開門,我是李輝。快開門啊。”
聽到了,是他的聲音,可琴美實在不想以這個樣子麵對她的朋友,更何況她現在也沒有心思和他交流。
喊了半天沒人回應,可二樓臥室燈是亮著的,一樓門也是從裏麵鎖上的,剛剛的聲音已經足夠大了,不可能沒有聽見。內心的不安愈發強烈,管不了那麼多了!
從正門進去已經失敗,李輝隻好挨個兒窗戶試了一遍,臥室廚房的門都是鎖上的·,能進去的隻有衛生間那個狹小的窗戶。
他·一手扒著這窗戶邊,一腳蹬著牆壁,用力一撐再一翻,穩穩地落在了地板上。
從裏麵打開衛生間的大門,又試著呼喚了幾聲,還是沒人搭理,客廳臥室找了一遍也不見她的身影。電視還開著,主持人正在說最後的結束語。她,已經知道了那個信息。意料之中,以前就見過她收看晚間的新聞節目,知道這個噩耗也不奇怪。
一樓沒有,那隻可能在二樓了。
每登上一階樓梯,心裏的不安也越發加重。甚至連呼吸也開始局促起來。這哪裏是一節節樓梯,這簡直就像是在攀登高原,隨著高度的上升氣壓不斷下降。雖然他知道,每一級的高度可能僅有十多厘米。
“咚咚咚。”的腳步聲在寂靜的房間裏回響,配上模糊的燈光,頗有幾分恐怖的意味。
從西側書房房門下透露著微弱的光芒,她一定就在裏麵了。
不知怎麼的,原本急切地心情忽然平靜下來,靜的如同一潭死水一般。躡手躡腳的靠近房門,隱約能聽到她的啜泣聲。
近了,更近一些,透過房門的縫隙可以看見她正蜷縮在書房的角落。
“琴美,琴美。”李輝試著輕聲呼喚。
裏麵的身影抬頭看了一眼房門,又把視線轉移到地板上。
“我可以進去嗎?”李輝說完,已經輕輕推開了書房的房門。
這下已完全可以看清她的模樣了。眼睛紅腫,還有淚水不斷湧出,臉上有幾道明顯的淚漬,頭發亂糟糟的,衣服上也沾了不少灰塵。
“琴美……”
“他們真的不會回來了嗎?”琴美打斷了他的話,抬頭盯著他問道。
“他們隻是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要很久才可以回來。”他編織了一個漏洞百出的謊言,不知道這樣做是對還是錯。
“你騙人!”琴美大聲說,“爸爸媽媽明明是……”話沒說完,她又開始小聲哭泣起來,這種拙劣的謊言對她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