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仞雨喝了一口烈酒,看著平鋪在桌麵上的棋盤,在他眼中,棋盤上的棋子就像是一個個手持刀劍的士兵。他在棋盤上運籌帷幄,就如同在戰場上運籌帷幄一樣。
棋盤的兩邊,各放著一罐棋子,對麵沒有人來對弈。萬仞雨從其中的一個瓷罐中取出一枚白棋子,放在棋盤上,又從另一個瓷罐中取出與之顏色相對的棋子,放在另一個位置上。
“如果我是熾天人,下一個棋子應該落在這裏。”
他將兩指中間的白棋子放在兩枚黑棋子的中央。
黑棋子將白棋子團團困住,沒有留出一條可供後退的路。萬仞雨嘴角突然掠起一絲冷笑,他縱橫捭闔的能力,已經在一盤盤棋局中練得爐火純青。
“星輝郡。”
他把玩著一枚白棋子,將其牢牢地握在手掌心中。
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響。
那枚白棋子在萬仞雨元氣的作用下,化作一縷齏粉,從指縫間飄落而下。
……
翌日。
“傳我令,三軍將士,進攻星輝郡!”中軍帳中,萬仞雨下令道。
“元帥,萬萬不可!現在我軍在明,敵軍在暗。我們還不知道星輝郡中有多少兵馬,一旦星輝郡中的兵力遠遠多於我軍,我軍豈不是更加被動。”
看到萬仞雨下達了攻城的命令,謝無涯連忙阻攔道。
萬仞雨聽後,勃然大怒:
“你是在懷疑本帥的決策嗎!”
“來人,將謝無涯關入大牢,待本帥拿下星輝郡,再回來處置!”
說罷,士兵便將謝無涯拖出中軍帳,關入大牢中。
置身於漆黑陰冷的大牢中,謝無涯緊了緊身上破舊的衣袍。枯瘦的雙手在黑暗中摸索著,從地上緩緩地站起身來。
“萬仞雨這個畜生!這是要置老夫於死地啊!”
他回想起曾經在萬仞雨麾下效力的一幕幕,曾經二人一文一武,獲得了西戎首領賞賜的至高的榮譽。萬仞雨封官加爵,而他也被賜封號“第一軍師”,領黃金萬兩。
然而,那至高無上的權力漸漸地侵蝕著萬仞雨的內心,使他的心髒,失去原有的活力,漸漸變得腐朽。他不再信任任何人,將自己封閉在那一方小世界中,全心投入到權力的鬥爭中。
人的眼睛是黑色的,心是紅色的。當眼睛變成紅色的時候,那心就無可避免地墮入黑暗了。
他漸漸地明白,自己隻是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隨時都可以被舍棄。在乾坤難測的棋局中,他做出了錯誤的決定,沒有去改變局勢,而是靜靜地等待不適合自己的局勢過去。最終他隻能被淘汰,成為上位者腳下的奠基石。
他站起身來,邁著蹣跚的腳步,走向那麵堅硬的牆壁。
“這般境地,真是不如死啊。”
“那就死了吧。”
他的頭,重重地撞在牆壁上。鮮血從撞擊處汩汩流出,染紅了那個老人枯瘦的麵龐。一朵絢爛的血花,綻放在他生命中的最後一刻。
世事如棋,變化莫測。每個人都在這盤巨大的棋局中扮演著一個微小的棋子,但在麵對瞬息萬變的局麵時,有的人選擇了直麵挑戰,適應不同的局麵;有的人卻選擇了畏縮不前,被不同的局麵適應。
最終,直麵挑戰的人總能獲得一線希望,而畏縮不前的人,卻隻能在角落中等待死亡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