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氏也不再裝了,冷笑一聲:“我倒想瞧瞧,榮夫人要如何替青秋撐腰?”

榮嬤嬤也不急,把手中的茶盞往桌麵上輕輕一擱。

“篤!”

聲音就像是敲在了喬氏的心上一般,讓她下意識一凜。

榮嬤嬤不疾不徐地道:“這些年來誰都道寧遠侯府的太夫人待人寬和與人為善,太夫人攢足了名聲,莫不是就忘了自己從前做過什麼事了?”

喬氏麵色一變,“榮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太夫人應該再清楚不過,不是嗎?”榮嬤嬤淡淡道:“就比如,當年老寧遠侯去世,寧家旁支對太夫人和寧遠侯虎視眈眈,太夫人一個從前半點事不管的貴夫人,竟然輕而易舉的就將寧家那些旁支給收拾了,叫人都以為太夫人平素是深藏不露……”

喬氏頓時麵如紙色。

榮嬤嬤見狀輕笑一聲:“太夫人是不是以為,時間過去這麼多年,當事之人又都被排擠出了京城,所以就無人知曉太夫人做了什麼?”

喬氏做了什麼?

當年老寧遠侯突然離世,喬氏與寧皓一下子就變成了孤兒寡母,隨時有可能被寧家旁支吞吃幹淨。

喬氏自然不甘心。

然後……

無非也就是找了合適的對象,明示暗示隻要對方願意幫著寧遠侯府度過這個難關,她就嫁給對方。

無非也就是,她找的對象不是一個,而是好幾個。

有這麼些人願意伸出援手,收拾了那些寧家旁支自然是不在話下。

再之後麼,喬氏自然沒有擇一人嫁之,反倒是唯恐這些事被人捅出來影響了自己的名聲,於是言而無信不說,還反咬了那幾個被她利用的人一口,在太後跟前哭訴自己這個寡婦是如何被人覬覦欺侮的。

到最後,那幾個人是便宜沒占著還惹了一身騷,被按上個欺負孤兒寡母的名聲不說,還很快就被排擠出了京城。

至於喬氏……

為了自證清白,她在太後跟前發了毒誓,此生絕不再嫁,要替亡夫守好寧遠侯府,照顧寧皓長大成人。

誰聽了不得說上一聲“忠貞不二”?

因為要保護喬氏這個“受害者”的名聲,當時知道此事的人並不多,榮嬤嬤正好是其中一個。

“看來太夫人這是想起往事了?”榮嬤嬤淡淡道:“當年因為太夫人反咬一口,那幾家可都沒得著好,其中一位李元達李大人,聽說先前在戰場上立了大功,很得皇上的賞識,不久之後就要進京授正二品的龍虎將軍了……”

喬氏的臉越來越白,手裏的帕子更是被攥成了一團。

這些被她藏在心裏最陰暗的角落的往事,被榮嬤嬤如此揭出來,叫喬氏覺得無比難堪。

最重要的是,當年的當事人不僅要回京城了,還如此威風顯赫。

這些事若是被揭出來,不僅喬氏自己會聲名掃地,已經鬧了個大笑話的寧皓也定會受到牽連。

“現在,太夫人還確定要攔著青秋與寧遠侯和離嗎?”榮嬤嬤道:“當然了,若太夫人覺得憑這些還不夠,那也沒關係,伴在太後跟前這麼多年,我恰好知道的事情還有不少,其中與太夫人有關的也還有好幾件……”

喬氏陷入難堪的沉默。

“太夫人無非也就是仗著這婆母的身份,打量著以名聲威脅青秋服軟?”榮嬤嬤微微抬起下巴,“你還能怎麼著,當著外人給青秋跪一個?嗤!”

“我知道,太夫人揪著青秋不放,無非也就是想利用顧將軍留下的那些人脈給寧遠侯鋪路,甚至還是因為看出來皇上待青秋的不一般……”

“若是太夫人和寧遠侯真心待青秋也就罷了,無論是人脈還是皇上的另眼相待,反正都是留給青秋的,用來幫著夫家得利也不是不行,偏太夫人既想利用青秋,還要把那麼個玩意兒放在青秋眼皮子底下……”

“太夫人這是以為,全天下隻有您一個聰明人?”

喬氏搖搖欲墜,似是隨時要暈倒一般。

但這副作態對榮嬤嬤可沒用。

榮嬤嬤站起身:“話已經說了不少,至於要如何做,就看太夫人自己如何考慮了……”

往外走了兩步又停下。

“對了,還有一事忘了說了,”榮嬤嬤取出一張有著字跡的紙放在桌上,“這是青秋沒帶走的幾樣嫁妝,還請太夫人在今日日落之前將東西送到顧家去……”

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喬氏一眼,轉身離開。

喬氏抓起榮嬤嬤留下的紙,隻掃了一眼便怒而將之撕得粉碎。

……

顧青秋三人接了顧家族老到衙門外時,寧皓已經帶著寧家族老到了。

兩日未見,寧皓眼下發黑麵色蒼白,一副倍受煎熬的模樣。

見著顧青秋,他向前迎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