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的,看見仇人了?”
王玄虎剛從牙行走出,便看到了雙手把著車窗框、腦袋和肩膀已經探出,好似下一刻就會撲出車棚的文殷,心下頗有些驚愕。
對方那作態,再襯上一臉的煞氣,活脫脫一副遇到了仇家的模樣。
然而王玄虎循著對方目光投去的方向看去,映入眼簾的卻隻是空空如也的街角。
“沒……”
文殷終於回過神來,搖頭強笑道:
“車裏坐太久了,活動了一下,虎哥不用在意。”
說完,他直接縮回了車內。
窗簾子落下的瞬間,王玄虎能夠看到,竹製的棚車窗框已經被文殷捏碎了兩處。
他眼角抽搐了兩下,思及文長勳此前的囑托,也不好多問,隻是對跟在身後的牙人道:
“就你剛說的那處院子,先帶某過去看看。”
“好嘞大爺,小的這就前麵帶路!”
牙人連連點頭,在前方帶起路來。
王玄虎則跳坐上轅座,趕著車子跟了上去。
車內。
文殷隔著衣物布料,反手摸著自己的脊背,額頭已經被密集冷汗布滿,臉色有些蒼白。
縱使那異物蠕動感早已經消失,但他仍舊覺得頭皮發麻,毛骨悚然。
文殷清晰記得。
方才那種異物在皮肉之下扭曲蠕動的感覺,他在天醒之時也感受到過。
此前他還一度以為,這是天醒的正常情況。
畢竟文長勳也隻是知道天醒的概念,並不知道天醒的具體過程。
但經曆過方才的事情,文殷已經可以肯定——
他的天醒絕對不正常。
畢竟單是這異物蠕動感也就罷了, 他居然還對一個活生生的人生出了饑餓感。
若非王玄虎的聲音拉回了他的理智。
恐怕他此時已經破車而出,在大庭廣眾之下撲向了那素未謀麵的家夥……
而今冷靜下來後,再思及方才的感覺。
文殷感覺彼時的自己,像極了一頭饑腸轆轆、沒有理智的野獸。
再聯想到那道在腦海中響起的、刺耳又尖銳的女聲,他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他,在他的身體裏,有一個非人的存在。
也就是說,他大概率被妖邪所附體了。
文殷想到了那天夜裏,那個救了他一命又離奇消失,而後再未露麵過的樹妖,臉色隱隱有些發白。
良久。
他將聲音壓低到了極致:“足下……到底想幹什麼?”
然而,那聲音並未回應他,仿佛剛剛的一切隻是一場幻覺。
……
棚車在牙人的帶領下,穿過一條條街道,最終駛入了一條僻靜的巷子,停在了一座普普通通的院落前。
見牙人去開門,王玄虎跳下轅座,拍了拍門框:“文秀才,下來看看院子。”
車內。
文殷狠狠搓了搓臉,強行按捺下翻湧的思緒,起身鑽出了車子。
他本能打量了一下巷子周圍,沒見到什麼人影,巷外的街道上也不見什麼行人,顯得頗為僻靜。
不過,這裏的僻靜是對於一般人而說。
於文殷而言,他超乎常人的聽力,仍舊能夠聽到周圍院子中傳來的人聲和動靜。
甚至就在鄰近的一座院子中,他還聽到了白日宣淫的男人喘息、女人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