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做了一個夢,夢到我變成了一個假人,在道路施工的工地上,搖擺著小旗子,天空忽然變色,電閃雷鳴,一道又一道的閃電劈向我,我拚命掙紮,想要躲避,身體卻紋絲不動。閃電又變成了大罐車,鳴著喇叭,衝我疾馳而來,我閃到了一邊,正在喘著粗氣,忽然,大罐車又變成了我爸的樣子,他噴著酒氣,粗糙的巴掌如疾風驟雨般打在我的臉上和身上,周圍有很多圍觀者,都是我的同班同學,我向他們求救,卻換來了他們無盡的嘲笑。畫麵一轉,我爸變成了劉老三,他冷笑著,提著木棍向我一步步逼近,我本能的想要逃走,身體卻被他的幾個跟班死死的按住,動彈不得,我眼睜睜的看著木棍舉起來,終於掙脫了一隻手本能的擋在頭上,手臂卻又被抓住了。“別亂動”,迷迷糊糊中,我聽到了一個聲音,由遠及近,我努力的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護士,她正奮力抓著我的手臂,衝著旁邊的人說著什麼。我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那是一個中年婦女,正擦著眼淚看著我,眼神裏滿是心疼。“她是誰?看上去好熟悉。”一陣疼痛從左小腿傳來,大腦也是一陣眩暈,我忍不住呻吟起來。中年婦女快步跑過來,抓著我的手,哭泣著說“兒子,你終於醒了,嚇死媽媽了”。“媽媽?”我大腦一片空白,又昏了過去。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窗外已是一片黑暗,隻有床頭的儀器還在發出滴滴的聲音,我環顧了一下四周,這應該是醫院的病房,普通的雙人間,另一張床上躺著一個中年男人,正打著呼嚕,如滾雷一般,地動山搖。我床邊趴著之前那個中年婦女,她應該是我這個身體的媽媽吧,那個男人應該就是爸爸了。左腿還是很疼,纏著厚厚的繃帶,動彈不得。腦袋也是一陣陣疼痛,包的嚴嚴實實,原來疼痛是這樣的一種感覺。我細細回想了一下整個過程,心裏一陣苦笑,看來見義勇為還真不是那麼好做的,還不如安分的搖著我的小旗呢。腿有點麻了,我忍不住動了動。
這時候,那個中年婦女醒了過來,她拉著我的手,溫柔的看著我,眼睛裏寫滿了關心和喜悅。“他爸,小林醒了”,她轉頭衝著臨床的中年男人喊了一聲。呼嚕聲停止了,但他的身體卻沒有起身,“醒就醒了啊,別打擾老子睡覺。”那人憤憤的說道,沒一會,呼嚕聲又響起來了。女人尷尬的笑了笑,手掌輕輕的撫摸著我的臉,這種感覺很奇妙,是我前所未有的體驗,我不禁一陣感動,嘴唇哆哆嗦嗦了半天,終於說出了一句話“媽,我要撒尿……”。
媽媽慌忙起身,攙扶著我往衛生間走去,我一隻手搭在媽媽的肩上,另一隻手撐著拐杖,心裏一陣溫暖“我有媽媽了”。同時,我在努力控製著這個身體向前挪動,短短的幾米遠,我卻走了得有十幾分鍾,媽媽很耐心的架著我,嘴裏不停的在說“慢點,慢點,左腳不要使勁兒,媽媽扶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