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大師攜著楊翼那一絲半縷冤魂藏於袖口內,禦風而行,路過那悠悠繁華之地,遂從袖口將這一縷幽魂如一道流螢一樣,灑落於這萬千世界,其中一道流螢發出了耀眼的光芒,足以照亮整個世界,楊家村靠東麵的一戶人家一燈如豆,隻聽到幾聲“哇哇哇”的叫聲,打破了寂靜的夜晚,誰也知道這是老楊家生孩子了,年過半百的老楊夫婦老來得子,自然是高興萬分,老夫人眼裏噙著淚水激動的說道“老頭子,咱們老楊家有後了”說完眼睛兀自順著眼眶流了下來。老楊頭同樣激動萬分,強忍著激動的心情,用剪子輕輕的剪掉了燃焦的撚子,燭光搖曳,將老楊頭一家三口的溫馨畫麵印在了麻黃的窗紙上。老婦人滿眼溫情的看向老楊“當家的,給孩子起個名字吧,”“楊翼”幾乎是脫口而出,“翼者,善飛者也,化而為鳥,其翼若垂天之雲,一衝而飛,萬籟俱寂。”幾句話說的老婦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老楊頭接著說一切皆由天意。時值民國時期,軍閥混戰,各自割據一方,妄想擴大勢力範圍,進而一統中國,各方勢力魚龍混雜,你方唱罷,我登場,在曆史的長河裏,或多或少的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也許僅僅隻是一個身影。
楊翼5歲那年,該上私塾的時候了,家裏缺衣少食,眼看快要揭不開鍋了,老楊頭不得已找了個在碼頭扛麻袋的體力活,按說這個年紀該是享福的時候了,可為了膝下的幼子健康的成長,長大,至於出人頭地,老楊頭沒想過這個問題,在兵荒馬亂的時候,能夠平平安安的活著已是不易,更不敢奢求太多。福建漳州的一個碼頭上,在岸邊和渡輪上用木板搭建了一個可以走動的平台,隻見一群光著上身的粗壯漢子,肩膀上扛著3-4包貨物弓著腰,小心翼翼的走著,不敢有絲毫怠慢,工頭高高的揚起皮鞭,一臉橫肉的說道“都給爺仔細著點,爺的皮鞭下去,小心你們的皮肉,”說完打了一個空響,不屑的對身邊的人說道“一群賤骨頭,就是欠打。”說完哈哈大笑了起來,眾人敢怒不敢言,不敢遷怒於工頭,隻恨自己沒有投好胎,不能一出生就錦衣玉食,綾羅綢緞。休息的時候,眾人圪蹴在陰涼處,一個滿臉胡渣的人朝著老楊頭努了努嘴不滿的說道“這老頭是誰呀,怎麼和我們搶飯碗,”另一個說道“您還不知道吧,這是老楊頭,家中還有一個幼子,他要供兒子上學,等兒子長大還要給兒子娶媳婦呢,隻是不知道老楊頭還等到等不到那個時候,”說完一群人哄堂大笑,把別人的苦難當成談資,並以此為樂,人總是在比自己強的人麵前自卑,而在不如自己的人麵前自負,洋洋得意。老楊頭賠著笑臉,點頭哈腰,接受著眾人的嘲笑,世代單傳的老楊頭有著堅不可摧的固執,一定要給老楊家留下種子,不能在他這一代斷了弦。
一個月的辛苦勞作,黝黑的肩膀上滿是勒痕,超負荷的重量與摩擦讓皮膚上的血跡清晰可見,工頭劉二賴子把幾張紙幣扔給老楊頭,老楊頭蹣跚著去追逐被微風吹起的紙幣,頗為滑稽,被風戲耍的老楊頭,正如他的命運一樣,被別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簡直比捏死一隻螞蟻容易,他好不容易把一張張可憐的,皺巴巴的紙幣小心翼翼的鋪平,折回,用一張髒兮兮的手絹把紙幣包了又包,放在了最深的口袋裏,還不忘用手捏了捏,深怕自己的辛苦錢,孩子的念書錢長了翅膀,不翼而飛。臨走還不忘對著劉二賴子笑了笑“謝謝老總。”
對學堂以及學習還不知道怎麼回事的楊翼,挎著楊老婦人給縫製的書包開開心心的去了學堂,教書的先生是附近有學問,聲望的李老先生,早年間做過官,因死板,迂腐,不懂得巴結人,總想著獨善其身,後來官職被一擼到底,心灰意冷,索性閉門不出讀聖賢書,可架不住眾人熱情相邀,先生德高望重,許多人慕名而來,來讀書的大多數是商人,要不就是有權有勢的人,像楊老頭這樣的人家,少之又少,先生的第一課不外乎是中國的古典文學——《論語》,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先生搖頭晃腦,之乎者也,楊翼聽著聽著也開始搖頭晃腦,瞌睡蟲開始占領了大腦智慧的高地,上下眼皮開始不斷摩擦出愛情的火花。‘啪啪’隻聽得兩聲戒尺打在了楊翼的身上,‘啊呀,疼疼疼’楊翼本能的躲閃著,使先生的戒尺落了空,李老先生閃一下腰,也不再顧及讀書人斯文身份了,罵道“你個小兔崽子,”接著就是哄堂大笑,先生將戒尺‘啪’一聲結結實實拍在桌子上,喊到‘別笑’,胡子一抖一抖的,楊翼頭一次上學就挨了先生的揍,好說歹說不去上學了,老兩口老來得子,也是把孩子慣壞了,老楊頭摳摳搜搜的在床下取出了幾張皺巴巴的錢給楊翼做了一頓香噴噴的紅燒肉,就像拉著一頭生氣的驢,好不容易才送到了學堂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