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反覆折騰本就虛弱不已的人,不得不停止探查,以免傷到他。
但找不到病因就沒有辦法對症下藥,多拖一天,謝知歸的臉色就蒼白一分。
生了病的人很脆弱、敏感,會下意識抓住心底裏認為最安全的東西。
明匪玉著急他的病情,想去找辦法,又掙脫不開他緊抓著自己的手。
“把手鬆鬆好不好。”明匪玉低聲哄著他:“我去找人給你治病。”
“唔……嗯……”
謝知歸虛弱地哼了幾下,滾紅的皮膚上滲出了一層虛汗,難受的話都說不出了,卻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抓住明匪玉,指頭都抓紅了。
明匪玉輕輕拍打他的手背安撫,等謝知歸眉頭皺的沒那麽緊了,再狠下心把他手指頭一根根掰開,塞回被子裏,卷好背角,蓋嚴實了。
“等我回來。”
謝知歸沒聽清他說了什麽,迷迷糊糊揮手去撲,撲了半天隻抓到空氣,撐開一條細細眼縫,看到紅色的背影漸行漸遠。
這一刻,他感覺好像要失去某個比生命還重要的東西了。
“別、別走……求你,不要走……”
明匪玉似乎沒聽到他細弱如藕絲的挽留聲。
他很不安,拚盡全力想抓住那道背影,但看似很近的距離,卻是怎麽努力也夠不到,直到眼睜睜地看著明匪玉消失在無邊黑暗中,手臂無助垂下,隨後用手背蓋住了眼睛。
他心底裏生出了一股無法解釋的悲傷——因為最渴望在身邊的人走了,不要他了。
突然間很想哭。
可是,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脆弱了?要依賴別人才能撐過去。
他一回憶起明匪玉無情離開的背影,想忍住心頭酸意。
但很快,眼淚還是透過縫隙流出,打濕了頭髮,浸透了枕頭。
——
五天後,謝知歸終於退燒,從明匪玉離開那天起就一直不停折磨他的噩夢中清醒過來。
他掀開眼皮,緩緩轉動眼珠子,看向身側,隱隱綽綽間,一個熟悉不過的紅色身影逆著清晨的天光向他走來,手裏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笑意溫和:“醒了,起來把藥喝了吧。”
他想說“好”,但喉嚨太疼了,又探手去夠那人的衣袖,卻隻抓到一手空氣。
謝知歸驚醒,眼前環境瞬間由明轉暗,再定睛一看,屋內哪裏有其他人,而且大門和窗戶都緊閉著,也沒有光照進來。
剛才一切都是他的幻覺而已。
他以為還深陷夢境裏,立刻掀開被子挺直坐起,剛要下床,一件寬大的外衣從他身上滑落,他拿起來,在上麵聞到了明匪玉身上的獨特香味,這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