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孤刀出了門,外頭的陽光打得他有些睜不開眼。
天機山莊啊,漱石居。
他不是頭一回來了,先前來此,也是住這裏。
昨夜到今日上午,他仿佛已經曆經過生死,陽光照在身上的溫度暖得不真實,像夢裏看到的李相夷。
他拉住一個灑掃的小廝問,“那個救我的蓮花樓大夫,住哪個院子?”
那小廝是見過他數回的,雖然前段時日堂主下令,今後不許放他進來。
但如今這情況也不是他們做下人的能明白的,隻象征性問了一句,有人提起好交代。
“你找他做什麼?”
單孤刀笑著道,“自然是去謝謝大夫救命之恩。”
那小廝一想,倒也合情合理,便抬手遙遙指了一個方向。
“越過演武場,那邊有個和光院,就是風大夫住的地方。”
單孤刀又問,“李樓主也住那邊嗎?”
小廝雖不明所以,還是點頭,“他們一起的。”
單孤刀牽動嘴角,壓抑下一個陰狠的笑,抬腳往和光院的方向去了。
他熟悉天機山莊,一路上特意避開人,悄無聲息的摸著靠近和光院。
演武場外的竹林裏。
方多病揮劍而起,驚起遍地落葉,劍式已經有模有樣的了。
笛飛聲與李蓮花坐在一邊橫倒下來的枯木上,盯著那淩空翻轉的小少年,馬步一橫,劍鋒貼麵刺出,頗具劍客的殺伐。
笛飛聲突然有感而發,“我先前隻覺得,你這徒弟天賦不錯。”
李蓮花看他一眼,等著他的下文。
笛飛聲繼續道,“剛才轉念一想,你幾日就將他教成如今這副樣子,你也有些天賦。”
“看不出來,你還挺會做師父。”
李蓮花笑了一聲,“這孩子聰慧,教他省事。”
他又上下打量笛飛聲,“怎麼,你也想找個徒弟教教?”
笛飛聲看著方多病,牽動唇角哼笑了一聲。
“本尊可不會教徒弟。”
當年沒有人一招一式的教他,他的師父是死亡,是鮮血,是刀。
他不想再教一個這樣的徒弟出來。
方多病練得累了,收招擦了擦汗,往李蓮花那邊看去。
李蓮花笑著朝他招了招手,方多病眉開眼笑的一溜小跑過去。
李蓮花給他倒了一杯茶,茶是溫的,方多病端著咕嘟咕嘟一口氣喝下去。
“哈——”
他擦了擦嘴,眉眼間都是笑意。
“謝謝李師父!”
“我今日這劍,走得如何?”
李蓮花眉頭微挑,對孩子倒是不吝誇讚。
“很不錯。”
方多病嘿嘿一笑,纏上他的手臂抱著他,“那李師父有什麼獎勵給我嗎?”
李蓮花好笑的揉了揉小孩的腦袋,“你倒是不客氣。”
“說說看吧,想要什麼獎勵。”
方多病目光一轉,思索片刻。
“我今晚想聽你給我講故事。”
李蓮花挑眉,這倒是新鮮,他幾十年的人生裏,還真沒幹過這活兒。
方多病晃了晃他的衣袖,“李師父——”
尾音拖得老長,李蓮花受不了小孩這麼撒嬌,頗有些無奈的擺手。
“好好好,答應你,答應你。”
方多病這才開心了,提著他的小木劍步伐輕快的繼續回去練劍了。
笛飛聲目帶揶揄,挑眉瞧他。
“你還會說故事呢?”
李蓮花低咳一聲,抬手蹭了蹭鼻翼。
“學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