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李蓮花轉頭看向了風明蕭。
他微微搖了搖頭,根據他的記憶來看,對這封信一無所知。
很快,那邊的蒙席就繼續給他們答疑解惑了。
“但那封信,秦懷正自己收了起來,並沒有交給錦安公主。”
“他帶著金執衛的人圍堵了長公主,彼時公主已經成家了,丈夫是個有點書卷氣的江湖大夫。”
“我們找過去的時候,孩子已經六七歲了。”
秦懷正沒有半點遵循長公主意願的意思,直言陛下要見她,讓她帶著家人一同回宮。
長公主是個聰明的女子,早已看透他的那些伎倆,假意考慮,但當機立斷的便收拾了行囊連夜逃離。
那一戰,他隨著一眾弟兄去追長公主的丈夫,其他人去追的長公主。
他不知道如此柔弱的女子是如何提劍殺人的,隻知道最終,幾十號弟兄都死在了長公主劍下。
風明蕭的一雙眼染上薄紅,把頭狠狠別過去。
李蓮花開口問他,“他為什麼要對長公主一家趕盡殺絕?”
蒙席低笑了一聲,“為了一個傳承。”
“據傳言說,長公主的手裏有明鏡台的傳承。”
“得到這個傳承,就能找到明鏡台先祖留下的仙丹,服之可得長生。”
李蓮花有些痛心的閉上眼。
就因為這樣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言,害死了那麼多人。
從最初的明鏡台,到長公主,再到龍源鏢局。
一切追根溯源,都能找到秦懷正這個罪魁禍首身上。
楊昀春砰的一聲拍在桌上,怒斥道,“簡直荒謬!”
“什麼長生不老,什麼仙丹,都是無稽之談!”
這模樣,活脫脫一個軒轅琅翻版。
他冷眼看著蒙席,繼續問他。
“你攜八十金執衛助紂為虐時,就沒想過違逆皇命戕害皇嗣的後果嗎?”
“秦懷正來去孤身也就罷了,若事跡敗露,你九族都不夠誅的!”
蒙席痛苦的閉上眼,“就是因為我並非孤身一人,我才怕他。”
“他是權傾朝野的大太監,一句話就能定我金執衛幾十號人的生死。”
楊昀春笑了一聲,笑意冷冽。
“蒙統領,你是先皇麵前的執刀侍衛長,早年間我在皇城司聽過你的傳聞。”
“說你英明神武武功蓋世。”
“今日一見,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他收斂了那一抹冷笑,隻餘肅穆的冷厲。
“若當初秦懷正當真脅迫於你,金執衛幾十人在側,一刀殺了迎回公主,她自然會為你作證。”
“而你呢?你為虎作倀,害死長公主一家。”
“整個金執衛跟著你全軍覆沒,最後餘下的兄弟也死於秦懷正滅口。”
“我不知道你是真傻,亦或是有什麼其他考量,還是當初秦懷正許諾了你什麼好處。”
“我隻知道你是個過了二十年,都無法正視自己錯誤的懦夫,虛偽至極!”
蒙席被他罵得啞口無言,再抬起頭,已經是老淚縱橫。
是啊,當初的的確確,是他一念之差……
“公主流落在外多年,先帝如今命不久矣,太子勢微。
金執衛跟著秦懷正,無疑是最有利的選擇。”
可惜他算漏了當年的太子,如今的聖上,手段謀略兼具。
潛移默化的,就將秦懷正的勢力分化而去。
秦懷正也因此,一個個滅口了當年知道真相的那群人。
獨獨剩下他一個。
楊昀春閉上了眼,攥筆的手緊了又緊。
許久,他才睜開了眼,清明銳利的一雙眼直視蒙席此人。
“蒙席。”
“我真是好奇,你這種人是怎麼爬上金執衛首領之位的?”
“滿腦子陰損詭計,利弊得失。”
“法理何在?公道何在?”
蒙席有短暫的錯愕,還有些茫然。
他神色空洞了幾秒,想起來自己少年時,佩刀登臨皇家內院,意氣風發。
也是滿腔熱血,心懷正義的兒郎。
什麼時候開始,他變成了這樣一副唯利是圖的樣子?
他不記得了,早在不知不覺的混沌間,他丟失了自己最初的本心。
楊昀春並不與他多言,寫好的罪證列了幾行。
條理清晰,字字珠璣。
他抬手遞給蒙席,站起身來。
單手撐在腰間懸掛的長劍上,居高臨下睥睨那白發蒼蒼的老者。
“這諸般罪孽,你可認?”
蒙席看過去,每看一眼,麵色都白上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