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抿了一下唇,小護士在旁邊拉了他一眼:“走吧走吧,病人情緒低落,不適合——”

就在這時,蔣婷婷突然低聲說了一句:“媽。”

“哎。”女人回頭,語氣都軟了下來。

“讓他進來吧。”蔣婷婷說。

“可——”女人臉上露出糾結,“你——”

蔣婷婷虛弱地笑了一下:“我沒事。”

肥大的病號服穿在女生身上,顯得很是瘦弱,她斜靠在枕頭上,對著江意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媽也是關心我,所以說話衝了些。”

“嗯,”江意沒坐,背著包站著,“沒事。”

蔣婷婷身子看上去有些虛,咳了幾聲,抬頭看他:“你剛才說,謝小天要被學校開除?”

“嗯,”江意點頭,“因為在學校打了人,李茂林你認識嗎?”

這個名字剛說出口,女生臉上的血色便快速地消失不見了,她身體出現小幅度的顫抖,像是某類應激發作。

她媽媽抓緊走了過來,在她背上快速撫了幾下。接著厲聲對著江意道:“別說了!你快走吧,求求你了行嗎?”

“媽媽,我沒事,”蔣婷婷緩了過來,抬頭看著江意,“你說謝小天是因為打了李茂林所以被開除?”

江意看著她的狀態,嘴角動了動,思索還要不要繼續。

蔣婷婷卻急切:“什麽時候?”

江意看了她一眼:“數學考試前一周。”

蔣婷婷眼睛動了一下,最後沉默半晌,她才開口,帶著哭腔說:“他是因為我,才被退學的。”

江意目光倏然看向她。

在去謝小天的家裏的路上,江意一直回憶蔣婷婷在病房的話。

她坐在病床上,聲音中帶著恨意:李茂林和我是在□□上認識的,剛開始的時候還挺正常的,經常給我帶奶茶之類的。

後來。李茂林看她性格柔弱,原本的舉動變成了騷擾,甚至——還拍了我的私密照片威脅我。

她那段時間過得很痛苦,也不敢跟別人說,每天感覺自己活在地獄裏。

她其實曾經試探著問過自己的朋友,遇到這種事應該怎麽辦。

朋友一臉不屑地說,那個女生活該啊,這麽騷怪得了誰。

蔣婷婷自我求救的行為停了下來,原來是她的錯?

她不該在網絡上交朋友。

她不該喝別人奶茶。

可能是意識到蔣婷婷的自暴自棄,李茂林的舉動更加過分,像黑夜裏巨大的怪獸要把人吞並。

那是她人生最黑暗的日子。

終於,蔣婷婷在那天站上了學校的天台。

那天風很大,天格外暗,她即將要跳下去的那一刻,有一個散漫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跳下去,可就不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