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回到之前鳳玉影呆的黑暗之地,她在倉皇的奔跑著,前麵的光點閃現,她極力追趕,耳邊傳來激烈的爭吵聲,拚命地鑽入她的耳中。
“護住孩子,求你…這是我風家唯一血脈……求你阿卉……”男子的聲音蒼老憔悴,早已不再是第一次聽到的清越高貴,反而卑賤到了塵埃。
“隻要你死,我會留下她的,畢竟她也是我玉氏後人……景川,你去死好不好?”
再也沒有比愛人拿著親子逼迫你去死更傷人了!
聽了這麼多,她要還是不明白就可以去死了!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怎麼會讓她聽到這些?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此時隻有一個信念,向前跑,離開這裏,不要停……
終於,麵前一片純白,咬牙向前撲去,白光刺得她睜不開眼,待她睜眼望去時,入眼的是青花帳簾,還有一聲驚喜的呼喚:“少主,你醒了!”
抬眼望去,是玉琰那張憔悴的臉,鳳玉影神色有些恍惚,她剛從那片黑暗中走出來,還沒緩過神來。
“嚶嚶嚶,少主你終於醒了,”朝夕一臉淚痕的撲了上來,小狗一樣趴在她的床邊,“少主,你再不醒來,我就去死了!”
“是啊是啊,”藍慧也一臉激動的拱上來,擠掉一臉莫名的玉琰,“少主你終於醒了,你快去解決掉林老吧!我都要被折磨死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讓她根本弄不懂什麼情況……
“停——”
一聲之後,鳳玉影轉頭對上玉琰含淚的雙眼:“發生什麼事了?阿琰,你來說。”
一番雞飛蛋打之後,鳳玉影終於明白了當前的情況。
現在他們身處的別苑,是二十年前她的父親風景川手下的第一軍師林默退隱隱居的地方。
十天前她氣血攻心,吐血後昏迷,一品齋早已暴露,他們就換了個地方住,沒想到這一換就換到了林默的地盤。得知葉氏滿門被滅的林默,順手把他們留了下來,當然,他們現在也無處可去。而後,她幾番垂危,更是那位林老用天玄丹暫時護住了她的心脈。
不過,提起這位林老,湛江他們可謂是恩怨糾纏愛恨交織啊,軟硬不吃,愣是冷起一副鐵石的心腸,怎麼勸也不願重出江湖,助他們一臂之力。
說實話,對於那個夏問情,她卻有些疑惑,剛剛玉琰談及他的時候,心中驀地一動,不知是何緣故。
“少主,你一定要好好教訓……”
簡兮還在喋喋不休,卻被鳳玉影一口打斷:“好了簡兮,別說了,我去見見他就是了。”
她正要掀被下床,卻被玉琰眼疾手快的一手攔住:“少主,你的身體虛弱,還是先休息一天吧,不急的。”
“睡了十天了,睡夠了。”鳳玉影一愣,知這是她的好心,但擺手拒絕了,“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我可是盡得你毒醫的真傳。再說,我很好奇那位第一軍師啊!”
就是因為你是我徒弟我才擔心的,就是因為你了解自己的身體我才憂慮的,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死亡將近,這該是多麼絕望一件事啊!
可玉琰又怎麼攔得住她的步伐呢!
最終,還是讓她去了。
當鳳玉影見到林默時震住了。
眼前的老人滿頭華發,佝僂瘦弱的身軀在菜田裏蹣跚,一身粗布衣衫,還有滿臉的褶皺。
身為風域風氏家主風景川的手下第一紅人,林默當年可謂是春風得意,僅僅是二十年的時間,他也才四十出頭的年紀啊,怎麼會……這麼老?
鳳玉影不知道,時光是這世界上最大的殺器,特別是對一個喪失了鬥誌,幾番迫害,慘遭打擊,一無所有的人來說。
鳳玉影的到來並沒有影響到林默,他依然在不慌不忙的擇菜,身旁的籃子裏已有不少蔬菜。
“有什麼事嗎?”他沒有抬頭,但鳳玉影知道他在問她。
“抱歉,我昏迷了十天,打擾到您的清修了。”鳳玉影很是客氣,畢竟在她對麵的是當年叱吒風雲的人。
“無妨,”林默的手上也沒停,“這是當年主上所賜,你身為他的後人,自是有權利入住的。”
“家父當年早已將這兒給了你,這兒就是你的了。”
“住嘴!”他突然扔掉手中的菜,猛地站起來,厲聲嗬斥。
這時,鳳玉影才瞧清了他的麵容,雖然歲月不饒人,但他的眼神清明,依然炯炯有神,目光銳利如刀,直直的射向了鳳玉影。
“他不是你父親,你也沒資格叫他父親!”
原來,他這麼生氣的原因就是因為她叫了一聲“父親”,她突然滾下淚來,這麼說,不單是母族不容,就連父族也不容她。
難道這麼多年來,無論她做出多大的成就,都得不到認可嗎?
看著她突然默默哭泣,林默也覺著有些對不住,臉色緩和下來,有些牽強的解釋了一句:“你父母沒有婚書,是不合法的,他們也沒有拜堂成親,所以……”
編到最後,連他自己也說不下去了,看著鳳玉影抬起的那張臉,他呆住了。
這些天,他一直被那幾個玄衣鬼衛的小輩糾纏,根本就沒有時間去見見這位傳說中的少主子,也就從沒見過這張酷似主上的臉,剛剛乍一見,他還以為見到了死而複生的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