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地處中原,是占地最為平緩的國家。
比起南方風域的千秋萬壑,大興是一望無際的平原;比起東方沙海中的漠北,大興是四季分明的平川;比起異域風情的西夏,大興是儒家正統的文明;比起神秘莫測的北憫,大興是天下人熟知向往敬仰的聖地;就連與漠北隔海相望的莉莉絲島,在國土麵積上也比不過大興。
盛京是大興都城,有著六朝古都的美名,其繁華程度隻有其他幾國的都城能相提並論,皇城地處中央,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按《風禮·考工記》中“前朝後市,左祖右社”的帝都營建原則建造,除了四個大門之外,還有十六個小門,皇城外有五十米寬的護城河,經由護城橋淩空而架,拱衛守護。
寬廣筆直的朱雀大街橫貫盛京,鱗次櫛比的店家,琳琅滿目的商品,應接不暇的繁華,還有摩肩接踵的人群,無一不透露著盛世太平。
白色馬車穿行而過,高貴奢華的馬車,明顯儒生打扮的駕車人,還有兩匹血統純正的寶馬,瀟灑穿行在人群中,氣質卓目卻又無人在意,好似與這盛景融為一體。
沿著道路一直向北,小攤漸漸稀少,店鋪映入眼簾,路人的布衣中間漸漸混入了繁華,由貧入貴,越是接近皇城,就越是富貴。
恰是正逢當朝皇後的千歲宴,滿城的貴女們都湧進了脂品服飾店,挑選時下新鮮樣式,為的是在千歲宴上一展才華,要知道,除了寧嬪出的大皇子之外,其餘諸位皇子可是都沒娶妻,更別提早早封王的五皇子祁王殿下了。
《大興·江山誌》載,宸元三十二年,五月初一,瑛後千歲宴,風域少主影攜公子徹出席。
史書上的記述永遠與現實隔著一層紗,其實,早在四月二十日那天,鳳玉影就到了。
“此次入盛京,朝雲朝夕玉琰隨侍左右,湛江簡兮藍慧影在暗處,無召不得現身,一路鬼衛皆化為暗影護衛。”
“大興的水很深,不比風域淺,一定要小心行事,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進京的路中,馬車上,鳳玉影如是說。
大興皇帝曆來勤政,卯時將近,皇極殿的燈火早已亮起。
“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一片沉靜後,皇二子夜言祚站了出來。
“父皇,兒臣有事要報。”說著,不等他人反映,就急速開口,“昨日,禮部收到風域國書,此次千歲宴,風域卉主派遣義子納蘭徹出使大興,恭賀我朝皇後壽誕。”
聽此,夜言祁心中一凜,一股不祥的預感在心底蔓延開來。
果然,隻聽夜言祚接下來道:“眾所周知,吾國皇後乃風域王族中人,按例應由王族中人出使才符合禮節,”頓了頓,他又侃侃而談,“更何況,皇後嫁入我大興,就為我大興皇族,風域早已選出少主,此行最合適的出使人員應為風域少主鳳玉影才對。”
聽罷,一時間眾人都覺有理。可在座的誰不知前幾日鬧得沸沸揚揚的母女不和的醜事,說來也奇怪,別人家的醜事都是能瞞就瞞,可風域不同,人家那是要全天下都知道,美名其曰地說什麼是對當權者的鍛煉。
於是,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夜言祁出列,走到夜言祚前半步,“父皇,二哥此言差矣。”
聽他一言,眾臣安靜了下來,上首皇帝抬了抬眼皮,掃視了大殿一圈,才慢悠悠的開了尊口:“祁兒有何見解,不妨說說。”多麼寬厚仁慈的君父啊,可隨後一舉打破了他的幻想,隻覺可怕,“前些日子你從青門關回來,就有些心不在焉,莫不是戀上了那位風域少主?”
不論是哪朝的帝王,都不會放心自己的兒子,就算是最愛的那個,也是要小心盯住,半分都不許錯漏。
夜言祁喜歡亂晃,青門關是他的隨意之舉,沒有目的的瞎逛,都能第一時間傳到帝耳中,可見當朝皇帝的視線是有多長。況且,那時的鳳玉影是在躲避王域行蹤,夜言祁毫無目的。
“父皇不提,兒臣倒是忘了,”夜言祁聲音平穩,毫無錯處,但乍聞此事的內心反應卻一點也不平靜,平了平心緒,他才開口,“那日風域少主叩青門關,正逢關內發生命案,倒是讓兒臣嚇了一跳。”
說完,他低垂眉毛,似是自嘲的地笑了一下。
宮門之前,通體雪白的高貴馬車橫在路中,朝夕頂著一張娃娃臉,笑嘻嘻的將手中令牌遞了過去。
侍衛毫不猶豫的轉身飛奔而去,天知道他的內心是多麼的驚駭?
要知道,讓一國之儲悄無聲息地潛到他國宮門前,這事要怪哪個,不管如何,這些和他都沒啥關係了!
此時的皇極殿中還在圍著風域朝賀一事糾結,忽然殿外傳來嘈雜聲,眾人都聽到了,可誰也沒當回事,繼續著毫無益處的爭論。
皇帝皺皺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邊的公公。
大內總管周亮會意,揚聲問道:“何人殿外喧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