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真正晴朗的日子。
這樣好的陽光已經持續好多天了。
老話說過——
天不過五。
也就是說甭管什麼樣的天氣，逢五必變。
這樣的陽光過於好了，像是回光返照似的。
大家都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事實上——任何人都無法窺探下一秒的事。
早起——
七歲的虞晚兒被關絨抹了一層香粉。
然後在關絨的指使下穿上了那件雪白色的鬥篷。
臨出門，關絨又把一雙勃墾第紅的小靴子放在門廳，示意虞晚兒今天要穿這雙鞋子。
虞晚兒麻木的配合著自己的母親。
今天是周六，七歲的虞晚兒本該照例去芭蕾班的。
但早在幾天前，關絨就向芭蕾班的老師請好了假。
虞晚兒向來話少，她並沒有多問。
關絨在路上囑咐她：
“待會兒到了那，你要開心一點。”
虞晚兒機械的點點頭。
關絨接著說：
“到時候，你可以跳一段芭蕾給她們看。”
虞晚兒問：
“給誰看？”
“沒誰，都是一些小朋友。”
“媽，我不想跳。”
“隨便跳一段兒就行。”
“媽，我今天沒帶舞鞋。”
“小跳一段兒，不礙事。”
“…………”
關絨和虞晚兒來到李家的門前——
她再一次按下李家的門鈴。
距離關絨上一次按響這個鈴已經過去十多天了。
這一連十多天，關絨一次次的拿著自己的遭遇給李太看——
每把遭遇多傾訴一分就能多得一些李太的信任。
這樣建立起來的信任，還真是彈無虛發。
要不怎麼說關絨是個會抓重點的人呢。
她隻要她最終會要到的那個東西，至於別的都可以先放放。
這世上什麼不都是換來的嗎？
拿我的尊嚴換你的信任，得到信任後在繼續下一步。
你不是傲慢嗎？
您先且著盡管傲去吧。
關絨對此是得意的，她已經在李江之公司任職了，剩下就都好辦了。
原想著敵人內部會多無堅不摧呢。
原來——
他們內部早已經坍塌一片了。
聽到門鈴響，劉阿姨從別墅一側的玻璃花房中一路小跑著來給關絨開門。
大門緩緩打開，關絨拉著女兒走了進去。
這是虞晚兒第一次來到李家。
走過一段古石路，經過前門廳，終於來到了客廳。
在客廳，虞晚兒看到一個很大的氣球城堡。
她抬頭向上看——氣球城堡足足有三米高。
虞晚兒很疑惑，這樣幼稚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李太太捧著一束繡球走進客廳，她看到關絨：
“呀，這是晚兒吧？”
關絨把虞晚兒向前推了推。
“阿姨好”
“噯，好，晚兒長得可真漂亮。”
關絨連忙笑道：
“還小呢，看不出個子鼠寅卯來。”
“那可不是，晚兒這張臉可十足十的遺傳了你的美貌呢”
“瞧，學姐說的。我倒是不好意思了呢。”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過分謙虛也就沒個意思了。”
李太太說完，並沒多說。
剩下關絨沉默以對。
虞晚兒靜靜的站在那兒，自知母親吃了癟。
過了一會兒，李太太走到五鬥櫥櫃前，拿出一塌錢放進了一個紅包中。
她走到虞晚兒麵前：
“來，晚兒，拿著。”
虞晚兒搖搖頭。
“沒事，來，拿好了。”
說著，李太太把這封紅包塞進虞晚兒的鬥篷中。
關絨拍拍虞晚兒：
“快跟李阿姨說謝謝。”
“謝謝。”
虞晚兒麵無表情的說。
剛說完，李凡凡從外麵跑進來了。
她今天穿著一條羊毛公主裙，也是白色的。頭上帶了一頂紅色的線絨帽，在帽子的兩側還垂下兩隻圓滾滾的小球。
跟虞晚兒一比，李凡凡當然不算好看。但好在活潑俏皮。
李凡凡蹦跳著跑到李太跟前兒——
“媽媽，同學們幾點來啊。”
“大概是快到了。”
李凡凡嘴裏噙著小奶嘴，她已經七歲了還是離不開這個安撫小奶嘴。
李太舐犢情深的看著李凡凡，說：
“凡凡乖，以後就是大孩子，咱們不能總噙著這個東西”
李凡凡若有所思，把小奶嘴放到李太的手中。
“嗯！我以後就是大孩子了——大孩子是不可以用這個的，是吧媽媽？”
“對呀。凡凡真乖。”
“媽媽，前兩天張瀟瀟跟我說她和她媽媽在路邊遇到爸爸了。”
“是嗎？你有沒有問瀟瀟是在哪碰到爸爸的。”
“大概是在八三大道那塊吧，她說她去那邊買巨好吃的栗子蛋糕了，她還說爸爸不是一個人。”
“…………”
“媽媽，張瀟瀟說那個栗子蛋糕是世界上最好的蛋糕，改天你不忙了也給我買一個吧。”
李太太陷入沉思——直到李凡凡再次說：
“好不好呀？”
李太太如夢方醒似的點了點頭，說：
“好。”
關絨聽到這段對話後心有餘悸，她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好在李凡凡一轉頭看到了站在柱子後麵的母女倆——
她們母女倆也過於瘦了，客廳的大石柱險些將她們倆檔的嚴嚴實實。
於是——
李凡凡蹦跳著跑到關絨身邊，問道：
“這是你的女兒嗎”
“對呀，小凡，這是晚兒。”
“晚兒？是晚上的晚嗎？可真好聽，那你姓什麼呀，晚兒？”
李凡凡盯著虞晚兒問道。
“我姓虞——”
接下來，李家來了好多小朋友，還有蛋糕師傅送來的巨型蛋糕。
原來今天是李凡凡的生日。
中午十二點李凡凡的生日宴會開始了——
小朋友們挨著個兒的放下從家裏帶來的禮物，李凡凡抱著禮物扔到沙發上，倒也不急著拆像個小大人一樣招待她的小夥伴。
長長的西式餐桌鋪著素雅的米黃蕾絲桌布，桌子上是一應果食甜點和大人們的紅酒。小朋友們在李太的招呼下圍著桌子一眾坐開來。
接著，虞晚兒看到——
一個中年男人牽著一匹黑色的小矮馬走進客廳。
很漂亮的小矮馬，毛色黑的發亮，是那種很幹淨的黑色。四肢和尾巴短短的，耳朵卻長長的，顯得又笨拙又機敏。也不知是什麼品種。
小矮馬伸了伸脖子，晃了晃頭，嘴裏還噴著熱氣。像在表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