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塵靜靜地在門口等著江寧,江寧看到他,歉意地說道:“不知道你今天要來,等好久了吧?”

吳塵淡笑道:“沒事,是我沒提前預約。叔叔說過,要見你最好提前預約,你每天都是有規劃的。”

江寧笑道:“是的,習慣了,連玩都會提前規劃好。”

吳塵饒有興趣:“都是怎麽規劃的?”

江寧一邊說話一邊掏出鑰匙開門。

“一般是一三五出門閑逛,二四六居家看書寫作,周日走親訪友。”

吳塵點頭:“安排得挺好,勞逸結合。”

他又問:“你最近去哪些地方旅遊了?”

江寧道:“已經遊完三山五嶽了,下一站打算去蘇杭,下下站去雲南。不過,這兩年治安不太好,隻能悠著點兒了。”

兩人進了院子,江寧從冰箱裏端出水果和涼茶放在院中的石桌上,兩人相對而坐。

吳塵默默地打量著院中的一切,才幾個月沒來,好像又大變樣了。

牆上爬滿了綠色的藤蔓,綠茵茵地一片。牆邊的青竹隨風輕搖,一畦畦蔬菜齊齊整整地生長著。

吳塵看著這一切,忍不住喟歎道:“‘相逢盡道休官好,林下何曾見一人①’。林下唯有你。”

江寧讚道:“好詩。”

吳塵反問道:“你還要出世多久?”

江寧:“我沒出世,我一直在俗世中。”

吳塵看著他,“你原本可以有更大作為的。”

江寧淡然一笑:“我最近在讀尼采的書,他有句話說得挺好:‘對待生命不妨大膽一些,反正你遲早要失去他’。我要把想去的地方都去了,想做的事都做了。當意外降臨時,我不會有一絲遺憾。”

吳塵略有些困惑地看著江寧,在等著他進一步地解釋。

江寧看著吳塵,問道:“你知道,一個人死前最悔恨的是什麽嗎?”

吳塵輕輕搖頭。

江寧慢慢地說道:“最悔恨的不是沒有功成名就,不是車房婚姻孩子,而是他從來都沒有充分活過,他從來都沒有為自己徹底活過。”

吳塵詫異地望著江寧,若有所思。

良久以後,吳塵才溫聲說道:“我想,我可能理解你了。做你想做的事吧。”

“我會的。”

吳塵躊躇片刻,又問出了那個盤旋在心頭的疑問:“你以後會上山修行嗎?去武當山還是終南山?”

江寧忍不住笑了起來,他認真地答道:“我是居家修行,不上山。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蘇東坡的那句詩:唯有王城最堪隱,萬人如海一身藏。”

吳塵:“今天剛聽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