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靈房就在順天府大獄邊上,房外栽種一整排槐樹,即便是暮春時節,也陰冷冰寒,透不進一點光亮。

薑令窈一路急行而來,相熟的衙差都同她點頭致意,隻有幾個從前因她是女子而刁難過的坐地戶歪嘴斜眼,說些難聽的風涼話。

“哎呀,我們這順天府全靠小喬大人了,沒有小喬大人都破不了案子。”

薑令窈冷冷瞥了他們一眼,扯了沈素凝一把,一句不多言,快步穿過槐樹陰,一路直取停靈房。

待行至停靈房邊上的書隸間時,薑令窈老遠便聽到裏麵傳來姚沅的聲音:“哎呀呀,他到底是怎麽死的?”

薑令窈在外麵傳報一聲,得了應答,這才推門而入。

屋裏此時有四人,姚青、姚沅和李大,還有一個身穿飛魚服的高壯錦衣衛。

薑令窈瞥了一眼他的腰牌,知道他是個千戶,便一一拱手見禮。

仵作是不入流的賤籍,但京中是非之地,一向能者居之,許青在順天府的時間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長,這裏的每一個衙差都受過他的恩惠,就連刑部和大理寺的堂官們若是遇到棘手案子都要有求於他。

因此,即便他無官無職,依舊能在順天府有一席之地。

姚沅笑嗬嗬道:“這是錦衣衛的鄭千戶,隸屬北鎮撫司東司房,特替鎮撫使督案。”

“鄭千戶,這是咱們順天府的新推官,姓喬。”

他頓了頓,還是解釋了一句:“小喬推官是聖上欽點的。”

這一句話十個字,卻有著幾重意思,不過那鄭千戶似乎不是什麽機靈人,聞言隻是道:“喬大人好。”

見他這不冷不硬的樣子,姚大人又出汗了。

“甚好,甚好,都坐下說話。”

待眾人落座,許青便取出三份驗屍格目,一人遞了一份:“諸位大人請看,清晨我已仔細剖驗過,這是死者的驗屍格目。”

他一頁一頁講解:“死者身上確無外傷,隻有曲尺插入地有一處貫穿傷,傷口從前往後,一直穿透至死者脖頸後側,其餘皆無明顯瘡口。”

聽到這話,在場幾人臉色都不好看。

許青卻繼續道:“但外傷隻是外傷爾,並不關乎死者死因,按之前議論,死者是死後被人插入曲尺,這個說法是正確的。”

聽到此處,那位鄭千戶便坐不住了:“死者到底是怎麽死的。”

許青瞥他一眼,繼續慢條斯理道:“我剖開死者屍體,查看其胃部,死者昨日死前應該吃過不少酒肉,以至胃部積溢,一看便知死者腹中累食。”

薑令窈眉頭一動,她立即便想到死者袖口的蜂蜜,大抵同這酒肉有關。

許青繼續道:“諸位大人且再翻一頁,後又查死者血液,發現死者血液並非因夜深而烏黑,白日來看,也是灰敗紅褐色,並非赤紅,經銀針驗毒以及死者死亡症狀來看,我以為死者所中為紅花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