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遇道:“說詳細點。”
何三想了好久,才結結巴巴道:“我先是看了幾個匠人的手藝,說實話,若是隻給大家們打下手還成,就那樣子呈上去個陛下我都覺得沒臉,但如今禦用監這般情形,我也沒訓斥他們,還鼓勵了幾句。”
禦用監的匠人們大多都是承襲祖籍,也就是說他們生來就是匠籍,低人一等,一輩子隻能在司局做匠人。
貴人們若是喜歡了,就賞些銀錢,僅此而已。
但也有用心的,想要爭一爭,且看手藝如何,若是手藝好進了禦用監,那距離改換門庭當真不遠了。
不過人與人是不能比的,頂尖的匠人不過那些許,要做出靈氣逼人的傳世之作,即便是禦用監的匠人也難。
薑令窈之前去庫房瞧過,那裏麵的禦用之物都是未呈給陛下的,但以薑令窈所見,已是常人所不能及。
看來這位何三公公常年在禦用監當差,眼光也是極高的。
薑令窈聲音很低,道:“原來如此。”
這也是為何陳雙喜被舍棄,而馮栓子被保下來的因由。
都不是重罪,卻要看自身是否有價值,在兩人之中,魏公公選擇了馮栓子。
他的手藝顯然比陳雙喜更好。
何三還沉浸在回憶裏,道:“我大概是……大概是太陽落山那會兒去了造器房,先問了幾人,最後問的是栓子和趙成,他們兩個都有自己的單間,都在小隔間裏忙碌。”
太陽落山那會兒大約在酉時正,他吃過飯,大約就去了造器房,然後就開始詢問。
裴遇問:“詢問前麵幾人時,你是否看到過馮栓子和趙成?”
何三猶豫了片刻,還是道:“並未,他們的隔間都是閉門,也麵向裏側無窗,主要是怕人偷師,手藝要是被人學走,那他們也就無用處了。”
把這些都說完,何三才道:“大人,我同陳雙喜沒什麽交集,他這個人蔫頭巴腦的,平日裏三棒子打不出個屁,也不會巴結人,我理他做什麽,要說誰跟他有仇我不知道,但他恨誰想必大人已經查清了。”
“榮金貴這人仗著手藝,在禦用監貫會欺負老實人,陳雙喜指定恨死他了。”
很顯然,禦用監裏人人都恨榮金貴,也似乎人人都有殺他的動機。
“不過我是想不明白,榮金貴是怎麽死的。”
何□□正話已經說到這裏,也不怕再多說幾句,他心裏無鬼,所以也不心虛。
薑令窈坐直身體,段南軻也目光一凝,兩人都隔著屏風看向了何三。
裴遇非常仔細,立即問:“因何如此說?”
何三就道:“大人有所不知,那榮金貴別看在禦用監橫行霸道,似乎根本不在乎其他匠人如何看他,但他這個人心眼可多了,單看他能同我們魏公公稱兄道弟,就知道他多機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