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巧馬車已到,一行人速速上馬,薑令窈才略有些恍惚地跟著隊伍回縣衙。

她做喬推官時雖是優雅冷靜,聰慧得體,卻也並非沉默寡言,回去路上竟是一直一言不發,惹得段南軻看了她好幾次,見她麵有沉鬱之色,思忖片刻,還是沒有打擾她。

待回到縣衙,得了薑令窈口信的沈素凝也已趕來,她仔細叮嚀了沈素凝一番,留她跟趙喆一起查看天佑七年的卷宗,隻略吃了口茶,便又跟著段南軻一起出了門。

這一次兩人要去的是北郊白河渡口漁村。

去時路上,薑令窈還是麵沉如水,待到此時身邊再無旁人,段南軻才問:“怎麽?”

薑令窈下意識回:“什麽?”

段南軻偏過頭,眸色沉沉看向她,又問:“方才趙大人是否說了什麽?你會如此憂心忡忡。”

薑令窈收回目光,垂眸看向馬兒柔順的鬃毛。

段南軻並未等到她的答案,也收回視線,抬頭看向未知的前路。

“若當真不能說,你便編個故事講來聽。”

薑令窈微微一愣,她臉上的沉鬱之色稍霽,倒是沒想到段南軻還挺細心的。

她猶豫片刻,還是道:“倒也並無不可說,隻是事關師父,我不知自己判斷是否正確。”

有道是關心者亂,薑令窈現在腦中亂成一團,明明同段南軻一點都不熟悉,也並非全然信任她,可她現在卻就是想說給他聽。

在她心底深處,大抵以為段南軻會告訴她答案。

薑令窈深吸口氣,問:“段大人之前是否查過我的身份?”

段南軻眼中光芒閃過,他臉上勾起如沐春風的笑,非常漫不經心道:“怎麽會?錦衣衛也並非誰都會查。”

他不查自己才有鬼。

薑令窈才不信他這話,隻繼續道:“大人應當知道,我師從喬晟,同他學習刑名之技。”

這倒是知道的,順天府中也有許多人都知,也正是因為喬晟這個師父在前,薑令窈能做喬推官才順理成章。

段南軻一聽便明白,此事一定涉及她師父喬晟。

他道:“多少知道一些,更多便不知了。”

薑令窈頷首道:“我師父是有名的刑名大家,任職期間屢破奇案,就連陛下都褒獎過他,不過兩年之前,師父卻因一樁案子出現誤判,放過了凶手,以至凶手改名換姓逃離燕京之後,死者家屬找了錦衣衛,要求驗屍,才發現新的證據。”

也就是說喬晟因誤判,放走了凶手,而死者家屬認識錦衣衛,錦衣衛介入重新定案,因此喬晟的誤判瀆職罪名成立,自然不可能留於原職。

兩年前段南軻並非東司房掌領,對於這個案子他隻是有所耳聞,具體並不清楚。

如此他便隻能聽薑令窈講述。

薑令窈繼續道:“當時是一戶京中百姓的丈夫突然身亡,我師父跟仵作登門調查,死者並無外傷,死者妻子當時又說自己不在家中,帶著孩子回了娘家,都有證人證明,死者因何而死並不清楚,我師父在問過死者家屬之後,以飲酒過度暴斃而亡結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