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平生產各種各樣的燈具,琉璃燈、走馬燈、紙皮燈籠、燭燈、路燈等不一而足,也正因此,宛平才有每年五月時節的宛平燈市。

不僅可以展示宛平燈匠們的高超手藝,也可向大明各地的遊客、商人展示他們特有的商品,以此來兜售宛平燈。

因此即便是近郊花苑中涼亭下的四盞燈,也是精美絕倫,手藝精湛,尤其是那三盞傳統的琉璃走馬燈,上麵每個人物都栩栩如生,若是裏麵點亮蠟燭,那人物便會隨著氣流緩緩而動,演繹出精妙大戲。

這四盞燈絕非普通學徒能做,必得是有經驗的老師父方能做出。

段南軻道:“咱們上前一觀。”

兩人這才走近幾步,站在涼亭中低頭看向擺在桌上的四盞琉璃燈,薑令窈看得極為仔細,待看到最後,她才道:“大人,依我看來,這四盞燈的技藝是一致的,即便是那盞特殊的人皮燈,每一個人物剪影的畫工也與另外三盞一致,我們是否可以認為這四盞燈是一人做所?”

段南軻垂眸端詳,道:“我認為喬大人洞察清晰,你的判斷是正確的。”

薑令窈長舒口氣,這才道:“那麽我們是否可以認為,凶手就是做出這四盞燈的燈匠?亦或者兩人極為熟悉,否則燈匠怎麽可能看不出這是人皮?”

他們光靠眼力,就能分別那幾張人物剪影的特殊,燈匠要上手繪畫,剪裁形狀,反覆觸摸,又怎可能一無所知?

段南軻道:“這個凶手的目的明確,行為一致,他從頭到尾都在做同樣的事,結合杏花嬸的證詞,我以為他不可能有同夥,那麽這個凶手應該就是宛平的燈匠。”

薑令窈若有所思點點頭:“若凶手是燈匠,這便好說了,十四年前的通州肯定有人訂過燈,而凶手就是借著送燈的機會,把屍體運進通州,安放在了通州城裏。”

段南軻接過話頭:“正是如此,楚朽年,命人立即派人去通州,調查十四年前的稅檔黃卷。”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通過這一個線索,把整個案子都推敲得清清楚楚,待到安排好差事,段南軻才道:“這個案子是很清晰的,走馬燈和繡片麵衣都是凶手的執著之處,但當年難道舊案上並無書寫,我們不知當年現場是否有特殊的燈籠。”

畢竟年代久遠,就連鄭三吉和陳振大概都不會記得現場到底有沒有隨處可見的燈籠,隻能回去再問一問經驗老到的趙大人,看看他老人家是否還記得些許線索。

薑令窈凝眸沉思,忽然,她心中一動,猛地抬眸看向段南軻。

落日餘暉映襯在兩人的臉上,他們一個英俊,一個嬌美,但此時此刻,他們眼中都是一般無二的嚴肅和專注。

那是對案情、對死者的尊重。

薑令窈眸子裏閃爍著微光,如螢火一般,微弱卻明亮。

“段大人,我們是否可以認為,凶手的目的其實是這張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