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茹一聽這話,好不容易收回的眼淚再度傾瀉而下。

她抿了抿嘴唇,這才哽咽地說:“我知道……我都知道了。”

周茹哭得撕心裂肺:“我爹他是壞人,他殺了人。”

薑令窈深吸口氣,抬頭看向段南軻,隻見段南軻衝她點了點頭,薑令窈才繼續問:“小茹,之後我要問的問題你可能會很難受,你是想讓我現在問,還是等你好些再問?”

就在這時有校尉送了粥食過來,薑令窈接過粥碗,輕輕放到周茹手上。

她發現周茹手上有不少繭子,還有刀刻後愈合的傷痕,顯然鄰居所言皆對,這對姐妹經常幫著父親一起做燈,手上便留下了傷痕。

周茹手裏捧了粥碗,她忍不住狼吞虎咽吃了幾口,這才小聲說:“大人,你問吧,我想要我妹妹快些回來。”

薑令窈並未從頭問,她道:“你是何時知道你爹殺了人的?”

周茹臉色刷白,卻還是緊緊捧著粥碗,低著頭說:“我爹腿腳不好,他一隻腳有些坡,走路很是吃力,前日他說要去倉庫,下午就回家,但我跟妹妹一直等到了傍晚都沒瞧見他,我很著急,便讓妹妹看好家,匆匆趕去了倉庫。”

“我家的燈籠生意時好時壞,大概看我們姐妹母親早亡很是可憐,全靠左近鄰裏幫忙,我一直不懂爹爹為何不把那倉庫租賃出去,因為家裏的燈賣不了那麽多。”

周茹越說越順,可那雙眼睛卻黯淡無光,她垂著眼眸,隻看著眼前的粥碗,顯得可憐至極。

“我讓妹妹看家,自己趕去了倉庫,那地方我也是第一次去,找了好久才在一片蘆葦蕩裏尋到,但我剛一走進,卻聞到一股血腥味。”

“我當時很害怕,又擔心父親受了傷,便連忙跑過去一把推開了門。”

“誰知道,誰知道,”她又結巴起來,“誰知道門後受傷的不是我爹,是……是一個陌生的姑娘。”

“那場景太嚇人了,我當時便嚇得跌坐在地上,我爹看見我很生氣,質問我為什麽要去倉庫。”

周茹把臉邁進膝上,哭聲苦澀至極:“我也不想去,我也不想知道的,我要是沒去過倉庫該多好。”

薑令窈看著小姑娘如此難受在,這才緩緩伸出手,在她後背輕輕拍了拍。

周茹先是渾身一僵,待看到是她,便放鬆下來,任由她安慰自己。

她道:“我當時隻看到那姑娘後背都是血,我就讓爹爹放過她,不要做傷天害理的事,但我爹不同意。”

“我記得他說,”周茹聲音艱澀,“他說,人已經死了,傷天害理的事早就做過,他回不了頭了。”

“大人,我爹真的殺了人嗎?”

大概對父親還存著期許,小姑娘現在還不肯相信父親殺了人,還不止殺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