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薛定山此舉當真有奇效,他不僅沒有被從都指揮同知的位置上被趕下台,還安安穩穩又幹了兩年,待到宣化三年才徹底離開錦衣衛,去了五城兵馬司。

薛定山棄文從武,從的都是軍部,錦衣衛有實權,但五城兵馬司卻有人脈,如此一來,他這個正陽伯卻安安穩穩當了下去。

若是如此看,薛定山當真是一輩子平安順遂,除了家裏少有朋友,官場上的同僚也都看不起他,旁的心煩事還真沒有。

但唯一讓他難受的是,他家中子嗣不豐,隻得了一兒一女,那兒子自然就是孟欣月的夫婿。

薑令窈眸色漸漸沉了下來,若當年動手之人是薛定山,幕後主使又會是誰?薛定山絕非有這麽大能耐的人,他背後一定還有人暗中坐鎮。

但是在天佑年間,薛定山的最大靠山其實是天佑帝。

思及此,薑令窈心中越發難受。

若當年是大行皇帝想要除去祖父,要除掉喬家,即便當今寬厚仁慈,也同祖父感情親厚,怕也不好翻案。

如此想著,薑令窈不由歎了口氣。

她腦中一時有些紛亂,行雲卻突然道:“小姐,姑爺回來了。”

薑令窈微微一頓,她立即轉過身來,低下頭時,才發現自己竟還穿著喬推官的官服。

當年的案子撲朔迷離,薑令窈暫時看不透,但現在還是要把這層偽裝換下來,否則若是被段南軻瞧見,定要說她不夠嚴謹,偽裝都做不好。

這個偽裝,是否還要繼續披在身上呢?

喬推官是很方便,不會有人多方打探,但若換成趾高氣昂的薑推官呢?

薑令窈眸色微沉,她一邊思索著未來要如何繼續查案,一邊道:“知道了。”

她讓行雲伺候自己更衣,簡單同行雲說了幾句,行雲才小聲說:“菩薩保佑,此番宛平隻行,幾日就破了凶案,又能尋到當年線索,小姐應當高興才是。”

薑令窈此時已經冷靜下來,也想記起來薛定山的履歷,甚至還盤算好了接下來的行事,因此心緒也還算平順。

待她更衣洗漱完,也快到了晚食時分。

今日王媽和李叔回來得早,薑令窈便讓小廚房做了飯食送去西跨院,她自己則收斂起情緒,從屋中飄搖而出,如同往日那般來到了膳廳。

此時段南軻還沒到,膳廳桌上隻擺了四道冷碟並兩碗銀耳雪梨羹。

薑令窈也不用等段南軻,直接吩咐小丫鬟上飯,然後便慢條斯理吃起了羹。

這羹已經被井水鎮過,吃起來甜絲絲冰涼涼的,很是疏肝解鬱,她這幾日因案子而焦躁的心緒被一一撫平。

薑令窈長舒口氣,道:“這個好吃,也讓給王媽他們送一盆過去。”

她正同行雲說著話,外麵就傳來腳步聲。

緊接著,段南軻身穿一身月白長衫,很是悠閑地坐到了薑令窈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