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瓊生最後隻能殷切的寄希望給容羨沒有嚐出來鐵榕狐的肉味,可她卻完全低估了一個叱吒戰場的戰神嚐過的珍饈美食究竟有多少。
幾乎是菜一放上餐桌,她的嗅覺就告訴了她那肉香氣是來源於鐵榕狐,一種極其罕見的白紅毛色交替的狐狸,且朝國內沒有,都是產自旁邊的周國境內。
她坐在平緩前行的馬車裏,隨著鼓動的窗帷揭起的一角,抓住了一道往馬車裏偷看的目光。
容羨的眼尾本就上挑,平時不言笑時,目光總是淬著冷光的鋒利,尤其是現在當場抓包了外麵人想偷看的心思,愈發的冷氣逼人。
馬車外的眼睛被她盯的心虛,幾乎是轉瞬就挪開了目光,被嚇到的小孩兒倒退一步撫著自己加速跳動的心,等到馬車走遠,小孩兒才恍然發覺自己的腿都軟了。
容羨也沒想到這麼明目張膽的偷窺會是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女孩。她揉了揉自己的眉頭,這幾天隨著她的走動,有不少眼睛在暗處盯著,她也就少數時間會讓人解決掉一部分,此刻深覺自己還是有些草木皆兵了。
從前她一個人,當然敢闖天下地,不管不顧。
但是現在已經很不一樣了。
腦海裏又浮現出那天走在府中,偷聽到了裏麵平鬆和幾個家仆的竊竊私語。聊的約摸就是些找些能恢複身子的土方子,好讓沈懷熙如願懷上身孕。
“皇夫這麼急切於求女一事嗎?我家鄉那邊倒是有個土方子——”她記得當時有一男侍打趣般問道。
平鬆不爭氣般睨他一眼,歎氣:“皇夫……其實很喜歡孩子的。”
回過神來,她舉杯飲下最後一口茶水。
街上的那孩子站在原地緩了好一陣子氣,才頂著一頭亂發飛快的掄起腿朝著一個方向跑。
“蛙妹!你又偷摸不幹活!趕緊給我打掃——”
小女孩不置理睬,直接上了樓。她是這家青樓的雜役,自小就被賣壯口扔進來了這裏,小丫頭性子直爽嗓音大,除了那人無人能鎮得住她。
“哥哥!”她扶著門扉,大喘粗氣:“我!我看見了!”
他站在窗戶前,聞言,緩緩轉過身來。
披肩的頭發烏黑發亮,身形消瘦的像一片紙,一眼孱弱。
“...蛙妹,喝口水再說吧。”季無月扯動嘴角,骨節分明的手毫無血色,卻連抬直手臂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哥哥...”蛙妹連忙去扶住他的手,小心翼翼的引導他坐下:“哥哥你是不是又沒有胃口吃東西了?我剛才在路上看見濟世堂裏麵——”
季無月神色寡淡如水,蒼白的唇色潤了點水後才回了一點色澤:“蛙妹,你直接說我托你去做的事情如何了?”
蛙妹抿唇,拉來凳子坐在季無月的身邊,季無月身上那股清淡的蘭花香縈繞在四周:“哥哥你猜的沒錯,二殿下沒有去查驗屍體的真偽,我們給她們的假屍首她們竟然真的沒發現。”
“那...你今日跟著她一天,沒有被她發現吧?”他擔心的問道。
蛙妹長籲一口氣,頭上紮著的窩窩頭沾著幾條稻草,她也懶得搗弄:“差點就被發現了,我往馬車裏偷看,二殿下剛好往外麵看,我就跟二殿下對視了一眼。”
季無月好看的眉頭一皺,卻依舊耐心的給小女孩端了一杯飄香的蜜糖水:“做的不錯,這樣就夠了。”
“不過,哥哥,我在搬那些假屍體的時候生怕被發現了呢!”
這年代裏,一點甜蜜都是極其價值昂貴的,蛙妹端著這一小杯泛著金黃的蜜糖水,竟一時不舍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