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讓她覺得舒適的蟬鳴夏末,在這一刻顯得悶熱焦灼。
路燈下兩個人的身影被拉長,從剛接觸時的一前一後,到慢慢交疊,像是兩個人在慢慢靠近。
程澈動了動唇,說完這句話,他自己也感覺有些不對勁。
他皺眉,偏過視線,吞吞吐吐地想再補一句什麼。卻聽到雲想說:“嗯,所以我投給你了。”
程澈眼眸抬了一下,他睨著雲想,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雲想說什麼?
“程澈,我說,我投給你啦。”雲想揚起臉,暖黃色的燈光打在她的臉龐,那張臉溫柔又漂亮。
程澈薄唇張了又閉,沒人察覺他慢慢攥緊車把手的手。
雲想說:“程澈,我真的投給你了,但是隻投了兩票。”
程澈覺得震驚。
畢竟從昨天,這家夥就說不投給自己。
可為什麼是兩票?
程澈:“那一票給觀鶴了?”
雲想笑,他好像很在意自己給觀鶴哥哥投票。
觀鶴畢竟是他兄弟,給觀鶴投一票怎麼了?這家夥,心眼比芝麻還小誒!
雲想摸著口袋,將那張紙條拿了出來,“喏,自己看!”
她投了兩張,第三張寫了程澈名字的紙條,自己留下了。
程澈沉默住。
雲想這麼一弄,搞得像他不懂事了一樣。
雲想輕輕哼了一聲,收回那張投票紙條,雙手抄兜,嘴裏說著:“隻是說觀鶴好看,又不是不投給你了。”
程澈停下腳步看著她的背影,沉默了幾秒後,笑了。
——隻是說觀鶴好看,又不是不投給你了。
這家夥,很會現學現用麼。
雲想轉頭,捕捉到他的沉沉笑意,心底舒暢。
少年像是一首需要翻譯而熾熱的詩。他們將心事告訴和煦的風,藏在每個睡不著的夜晚裏,偏偏不願意口直心快說一句:我在意。
程澈就是那首詩。
而雲想,是讀懂那首詩的人。
“所以是你幫我搬回了桌椅嗎?”雲想問他。
他推著車,懶懶地“嗯”著。
雲想“奧”了一聲,拉長了尾音,意味深長地說,“也幫其他同學搬了?”
程澈:“……”
他看向雲想,臉色不是很好。
還不是和她賭氣,所以就搬了很多人的……
現在回想,程澈有點看不懂自己的操作了,想罵自己兩句。
精神病啊程澈!
“是啊,也幫其他同學搬了。”程澈瞥向她。
雲想低頭扣著指甲,不說話。
她想到了林黛玉的那句台詞——你給我的荷包,也給她們了?
程澈像是猜到了幾分她的意思。他抿著唇,說道,“但是我沒有幫他們放下椅子。”
雲想抬眸,回想當時,確實隻有她的椅子是放下來的。
雲想看向他,聲音輕輕的,“那我們,算是和好了嗎?”
程澈抿唇,他推著車看著前方,拽起來了,“看你表現。”
雲想嫌棄臉,不理他了。
臭程澈,還要哄的。真是難搞哦。
“程澈,咱們能多添一個約定嗎?”
“說。”
“吵架歸吵架,別動我白糖。”
“……”
長巷裏,兩個人的身影遠去。彎月掛在枝頭纏綿,一切看起來那麼尋常,卻有什麼在慢慢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