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的氣氛忽然頓住，程梟在程澈的話裏聽出了指責和不滿。
他的愛，都給了誰？
當然是給了國家，給了家人。
“你這孩子說什麼呢？”胡楠擰眉，不忘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腳，示意他別在這裏胡說八道。
程澈隻是看著程梟。他在程梟的眼裏看不到一點心虛。
程澈不意外。畢竟程梟的心理素質過硬。況且，他都能把雲想帶回家，讓雲想和他們像一家人一樣過日子。又有什麼是他會慚愧的？
程澈收回目光，他看向雲想，淡淡道：“也可能是給了雲想。”
四目相對，雲想頓了一下，大腦一片空白。給了她？
是不是因為程叔叔對他太嚴格，對自己太寬容，所以程澈心裏很介意？
如果是這樣，她也很理解程澈。倘若她家裏忽然來了個小孩要搶走爸爸的愛，她也會很介意的。
“和想想有什麼關係，程澈你怎麼奇奇怪怪的？”胡楠又在桌下踢了他一腳。
程澈見雲想眼底的神色漸漸變得慚愧，他心裏像是被什麼勾了一下。他不得不再次想起宋謹說的話——妹妹也別無選擇。
程澈睫毛顫了一下。他懶懶一笑，聲音有些沙啞，“開個玩笑而已。”
可雲想看得出來，他不是開玩笑，他是真的介意自己分走了程家人對他的關懷。
“以後不要開這樣的玩笑。”胡楠提醒他。
程梟覺得，他和兒子之間可能是有什麼誤會。有時間他要和程澈聊聊。
……
夜，台風前夕，院子裏並不寧靜，樹葉被刮得沙沙作響。
客廳的電視播報著晚間新聞，“台風預警，‘梅花’或在18日至20日夜間登陸。未來三天沈城雷陣雨常駐。局部降水量達150毫米,請大家無必要，減少出門，出門一定注意安全。”
程梟送程振華回家還沒回來，雲想和程澈在客廳看著新聞等著學校發停課通知。
胡楠在廚房裏忙碌著，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為屋子裏增添了幾分溫度。
雲想目光落到程澈的身上，程澈正擰著眉看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麼。
“程澈。”雲想叫他。
程澈抬眼，“嗯。”
雲想雙手搭在膝蓋上，指尖繞來繞去。程澈將她的小動作收入眼底，隨後聽到她說：“我會盡快搬出去的。”
程澈抬眼，跌進雲想那雙漂亮的杏眸裏。他皺了皺眉，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她這句話，他本平靜的內心忽然有些煩悶。
“為什麼突然和我說這個？”他問。
雲想：“我怕你以為，我忘了自己說過的話。”
程澈沉默地看著她。越是在雲想的眼裏看到認真的神色，他的心越是躁動。
“隨你。”程澈沒好氣地留下這句話，便轉身上樓了。
雲想不解。她都這樣說了，他怎麼還是不開心？程家小主人這脾氣還真是難搞哦。
程澈回到房間，罐頭立刻蹭過來。小狗搖著尾巴，斯哈斯哈地仰著腦袋看著他。
程澈擰著眉，他蹲下來，掌心落在罐頭的頭上。心卻不知道落在了哪裏。
——我會盡快搬出去的。
雲想的話在耳邊回響，程澈不禁重重地拍了一下罐頭的狗頭，緊跟著歎了口氣，煩悶寫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