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卯卯的電話一直打不通,不是無人接聽就是轉到語音信箱。
顧銘坐在辦公室裏看著落地玻璃窗外灰暗的陰天,眉頭緊鎖。已經整整七天了,從那日離開肖家,卯卯便不再接他的任何一個電話,像是從人間消失了一樣,徹底的蒸發。
她說她需要他的解釋,但他沒給她任何解釋。在他的世界裏,過去都是稀薄的。
但從這些日子裏的杳無音訊來看,或許解釋對她真的重要。
顧銘按了下內號線,跟秘書說完取消下午的所有安排後就出門了。
車急速的在路上飛奔,路邊的街道和樹不斷的向後倒退,刷刷的像時間一樣流逝過去。
他直接去了童卯卯的事務所,但她不在。他去她家,迎接他的是緊鎖的門和響不完的門鈴。
她的手機再次處於關機狀態。
這麼多年來,顧銘第一次覺得內心不安。他從來不知道,原來找不到一個人會讓他這樣心焦到近乎抓狂的邊緣。他從車裏拿了一瓶藥,扭開白色的蓋子從裏麵倒出一粒白色的藥丸,用純淨水吞下去。
顧銘把車上的敞篷打開,巨大的呼嘯的風立刻湧進來,鑽進他的衣領,灌進他的身體裏。他覺得稍微舒服了一些。
車快到市中心的時候,他把車速放慢下來。顧銘知道,童卯卯是在刻意躲自己。因為他隱瞞自己曾經跟肖潔的關係,讓她心裏難過。
他開著車,像隻城市昆蟲緩慢的在路上爬行而過。一隻手抵在車窗上,眼睛望向前方,心裏膨脹起一種奇怪的沉悶。
倫敦街頭的美,一如既往。但對顧銘來說這些都已經失去意義。
直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跌入視線,他才晃過神。那是一個背著一個咖啡色挎包,披散著海藻般頭發的女人。
他把車緩緩的停下,看見童卯卯慢慢的走進了一家法式餐廳。他追隨著她的身影,直到她在一個男人麵前停下來,站在那裏。
桌子對麵坐著的男人不是別人,而是齊喆。
顧銘坐在車裏,臉色冷凝。
童卯卯坐在椅子上,對齊喆說:“其實你不用這樣。”翻譯那些材料沒占用她多少時間。
齊喆隻是笑,他說:“這樣我心裏會好受一點。”
“齊喆,你看,這就是我們現在的距離。我隻是為你做了很小的一件事,而你卻執意要請我到這裏來吃飯。以前,我們從來不這樣的。”
她說的是實話。但她沒明白他的意思,亦或是不想明白。
“卯卯,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隻是希望你能再給我機會。”齊喆說出心中的實話。他放不下童卯卯,他想這輩子他都放不下她了。
卯卯看著齊喆眼睛,那是一雙睿智又溫情的眼睛,很久她才對他說:“我現在很混亂,一切都超出我的想象。”
“卯卯,我不急著你給我答複,不管多久我都可以等。”齊喆握住她的手輕輕的說。他欠她太多,這輩子,除此之外沒法還她。
卯卯心裏很難過,眼前的男人是一個她可以確定的,可以給她想要一切的男人。如果沒有那個意外,他們現在一定很好很幸福。
顧銘終於發動車,很快的離開那裏。漸漸的離那家法國餐廳越來越遠,車在街上迅速的消失不見。
倫敦的天氣明朗起來,隻是偶爾還有雨。
卯卯的心情一點都沒有隨著天氣的好轉也亮麗起來。下班後,她又開始去找Cris喝酒的日子。隻有酒精才能暫時平蕩她心底的酸楚,才能洗滌她沾染了世俗的心情。
她撐著頭,歪歪的依靠在吧台上。
她突想起小A來。小A她錯了,上輩子童卯卯一定幹了很多壞事,所以這輩子她才有這麼多報應,她在倫敦的生活會這般不平息。她以為,隻要離開北京一切都會重新好起來。
她甚至懷疑,當初是否應該拋棄一切來這個陌生的城市。嫁給一個人的希望破滅,所以隻想嫁給這座城。
卯卯一杯又一杯的往嘴裏灌酒。Cris勸了她很多次,但都被她婉言一笑而過。
空氣裏都是酒精和香煙,以及淡淡混凝著香水的味道。
這裏不是她從心底裏能喜歡上的地方。她的願望是一個安靜的房間裏有一杯茶,一本書和一首喜歡的曲,在晃晃悠悠輾轉間過完她想要的生活。
Cris把背景音樂換成Dido的歌,那個有才華和天賦的英國女人總是用一種很飄渺的聲音述說自己關於音樂的心情。是她喜歡的歌。她對Cris感激的笑了笑,又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