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你。

哪怕賓朋滿座,我也隻為你演奏這首曲子,直到盡興。

維恩抿著嘴瘋狂眨眼睛,才按捺下心中洶湧的情感,轉身沉穩地出去。他怕再晚一步,眼睛會先一步說出我愛你。他就好像凍僵的人突然喝了一口溫熱的水,從喉嚨一條溫暖的線下去,直到胸口慢慢散開,在前世二十八個冬天裏凍出的一身痼疾都痊愈了。

此後的幾天,維恩都沒有什麽機會和安塞爾說話,但是他一點也不焦躁,每天在客廳幫卡羅整理,或者去馬房照顧謝諾夫與阿芙,偶爾和安塞爾對視,對方立馬會露出溫柔的笑容,然後微微偏過頭,讓他看紮在頭上的發帶。

再一次將刷馬用的水桶拎出馬房,維恩在門口碰到了安塞爾。他穿著黑色的風衣,戴著帽子,笑意盈盈地看著維恩。

“我馬上要陪他們出去一趟。”安塞爾撐著手杖,撥弄著拇指上的藍寶石扳指。

“注意安全,早點回來。”維恩站直了身子露出一個明朗的微笑。

安塞爾上前一步,微微傾身,在維恩耳邊低聲開口:“好教您知道,我們沒有交換什麽物品。”他琥珀色的眸子帶著點憂愁與期盼,語氣柔婉。

維恩想也沒想,直接用濕漉漉的手解開衣領的扣子,摘下貼身佩戴的薄薄一片玉質護身符,這是他從小總是生病,父母怕他夭折,特意去教堂捐來的。

他把這個寶貝取下來,又害怕戴在自己身上久了太髒,於是小心翼翼地放進安塞爾風衣胸前的口袋裏。

他不覺得這有什麽舍不得的,上一世他也送給了安塞爾。那個時候安塞爾正是生病最嚴重的時候,維恩把護身符戴在他的脖子上。等知道了這個玉片的來歷,安塞爾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病態的潮紅,鄭重地將玉片緊緊按在胸口,抽搐著忍住劇烈的咳嗽,然後強撐出一個虛弱的微笑:“我感覺好多了……”生理眼淚從他的眼角流下,形成了一個帶淚的微笑。

維恩不信上帝,哪怕再苦再痛,甚至最後中毒身亡,他也沒有祈禱過。可那一刻,是他短暫一生唯一一次希望上帝真的存在。

可惜的是他們分手的時候,安塞爾將護身符夾在聖經裏還給了他。維恩到現在都很後悔,自己為什麽直接將書扔掉而沒有仔細看看那一頁寫的是什麽,安塞爾那麽有儀式感的人一定給他留了最後一句話。

不論是什麽,愛,恨,遺忘,隻要是安塞爾說的,他都可以接受。

維恩將護身符小心放好,然後取下安塞爾領子上固定用的夾子,別在自己耳邊的頭髮上。夾子是純黑的,在維恩的黑發中不太明顯,但是夾起的頭髮下白皙的皮膚十分顯眼。奇怪的是他本就俊美的臉並沒有因為這個改變而變得陰柔,反而多了絲清爽利落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