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恩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語氣低沉:“他們摻了別的,故意灌你。”這種不入流的手段,他十歲之前在酒館裏就看爛了。安塞爾酒量不算好,但絕對不止一杯啤酒。

安塞爾低低地“嗯”了一聲,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雙手捧起水杯慢慢喝起來。維恩歎了口氣,觀察起周圍的環境。

安塞爾是個戀舊的人,臥室的布置還和五年後一樣,隻是少了些成對的裝飾。床的正上方掛著一個捕夢網,因為安塞爾的睡眠質量不太好,常常會被魘住,所以希望用這個過濾掉噩夢,隻留下美夢。每次維恩從床上醒來,看見捕夢網,都會不自覺地微笑,覺得懷裏沉沉睡著的男人浪漫又天真。等安塞爾也醒了,維恩就會走到窗邊,拉開窗簾,讓被捉住的噩夢隨著第一縷陽光消散。

安塞爾喝完了蜂蜜水,將杯子放在桌上,垂著頭,他本來就是很安靜的人,不舒服的時候連呼吸都輕得聽不見了。維恩心裏很不踏實,索性坐在床上,將他麵對麵抱在懷裏:“還要喝水嗎?”

安塞爾頭在他頸間蹭了蹭,算是搖頭。

維恩又歎了一口氣,將加了薄荷的熱毛巾擰幹,撩起安塞爾被汗水黏在脖子上的長發,輕輕擦拭他的脖子,手臂,擦到胸口的時候,維恩猶豫了一下,伸手去解安塞爾的襯衫扣子,安塞爾低下頭認真地看著,然後動手幫忙一起解。

“怎麽跟夢裏一樣?”維恩聽見安塞爾小聲嘀咕,臉一下變得通紅,聲音顫抖了起來:“什,什麽夢……”

安塞爾不說話了,好像突然很難受似的皺起眉頭。維恩不敢多問,快速地幫他擦拭了胸口,換好睡衣:“想吐嗎,不想吐我們躺下來睡一會好不好?”維恩就像哄小孩一樣,抱著他慢慢側身放到枕頭上:“側著睡……”

安塞爾躺下來睜著眼睛空空地看著前方,維恩收拾好東西,蹲下身子,趴在床邊,伸手把他擋在眼前的頭髮別到耳朵上,輕聲問道:“在想什麽?”

安塞爾在他蹲下來的時候,眼神就有了焦距,微笑著看著他:“在想,我好累。”他閉上眼睛,皺著眉頭,語氣就像平時一樣溫和堅定:“我不會娶沃蕾小姐,但我答應替她置備一份豐厚的嫁妝。”

“睡吧。”維恩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心疼地摸摸他的頭髮。他都能猜到,沃蕾小姐或許此刻正在門外等著進來照顧,更別提安塞爾了。

安塞爾輕聲說道:“我們都被抓住了,隻有你從中間漏下來,落到我的睡眠裏。”維恩笑了,他知道安塞爾在說捕夢網,他剛想說你才是美夢,就看到安塞爾沉沉睡去。

維恩單膝跪在那裏好久,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終於他低頭靠近了安塞爾垂在床邊的手。蒼白的戴著藍寶石扳指的手。

維恩虔誠地吻了吻安塞爾的袖口,然後將他的手放回被子裏,仔細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