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不是我說,你這手段可不像是商人啊。”維恩的牙都要咬碎了,聲音依舊愉悅輕佻。
“商人重利。哪裏不像?”坎森公爵似乎很得意。“維因少爺什麽時候再光臨寒舍,小女最近可常念叨你。”
“貝拉小姐……”維因氣勢一下消了一半,露出青澀的神情,微微移開視線:“就今天晚一點時候,我先送表哥回莊園。”
“那我就在寒舍恭候少爺了。”坎森公爵對他的反應很滿意,笑著說道,正要將身子縮回去,突然被維恩叫住。
“公爵,我知道你想要什麽,隻是你能拿什麽和我換?”
黑發青年站在陽光裏,快到正午的陽光將他的影子在腳下縮小成一團。
“那就看維因少爺想要什麽了。”坎森回答道。
維恩彎起眼睛,和他相視一笑,好像很有默契的對手。然而腦海裏卻不斷閃過前世今生的畫麵。
棍棒之下陽台上戲謔的笑容,姐夫空蕩蕩的袖子,姐姐與孩子們腫大的腹部,公館裏的毒打與漆黑一片的關押,安塞爾青紫窒息的臉龐,艾姆霍茲莊園被火燒黑的牆壁……
血與淚與火,種種一切新仇舊恨交織纏繞,他最後的如夢一般的寸寸破碎的淨土,最後竟然都歸咎於這個撚著胡須笑眯眯的中年男人。
什麽明哲保身,什麽笑泯恩仇,什麽前世的仇怨不應該加在這一世的人身上,坎森公爵就從來沒有變過,維恩也是,人的劣根性不能根治,隻能隱藏。
維恩不想再裝什麽大度了,他就是恨坎森公爵。
我想要什麽?維恩在心裏冷笑一聲,我想要你也嚐嚐傾家蕩產,痛不欲生的感覺。
黛兒端著高腳酒杯,遠遠地觀察著新加入大廳的貴族。
她本來不想參加這個宴會,但是架不住威廉厚著臉皮軟磨硬泡,甚至動員艾姆霍茲夫人,這才勉強答應。可沒想到尷尬的宴會還有意外收獲。
聽威廉和他們打招呼,黛兒敏銳地捕捉到“洛克伍爾徳”的音節,一下眼神就移不開了。
維恩說的話她是相信的,她對人為數不多的信任基本全放在他的身上,因為她能看出維恩是真心向往美好生活的,當一個人對未來充滿希望,充滿期盼,就不用擔心他會做什麽有害的行為。
黛兒最害怕的是那種無理性的惡意,害怕走在路上突然被瘋狗衝過來咬一口。
新任的洛克伍爾徳伯爵三十歲出頭的樣子,他的母親和他一起出席,黛兒看著,忍不住露出了嘲諷的笑容。
洛克伍爾徳伯爵是那種暗暗的棕色,看不出和貝格有什麽相似之處,反倒是他的母親天藍色的眼眸清澈幹淨,隻是有著這樣眼瞳的人竟那麽狠心,她在看見自己大女兒與自己如出一轍的藍眸時,難道沒有一絲的心軟嗎? 有沒有心軟黛兒不知道,但是她最後做出的行為是不可原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