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恩酒醒了一半,緊張地盯著門口,這個時候隻要安塞爾一句話,就能將他抓走趕出去,甚至送進監獄再不能見麵。

但是安塞爾喝醉了,臉頰緋紅,半閉著眼睛,胸口起伏,生理眼淚順著太陽穴流下流進鬢角,嘴唇鮮豔,一副動情的模樣。

“安?”查爾斯疑惑地又問了一聲。

“我沒事……”安塞爾克製住發抖的身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平常一樣。查爾斯半信半疑地又囑托了幾句,就轉身走開了。

維恩懸起的心猛地放下,繼而是被維護的狂喜與希望,他手一軟,鬆開了安塞爾,然後側身也躺在了床上。

小床發出吱呀一聲,他借著醉酒,黏人地鑽進安塞爾懷中,調整了一個舒適的姿勢,竟然咯咯地低聲笑了起來。

安塞爾的眼珠滑向他那邊,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瞬。

維恩好像受了那轉瞬而逝的笑容的鼓舞,拉起安塞爾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脖子上,眼神溫順,睫毛上還帶著晶瑩的水珠:“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毀了你的名聲,我不求你原諒,但是你去西印之後發生了好多事,我想向你解釋……”

那個雨夜他什麽也來不及說,等他再回過神已經沒有安塞爾的去向了。

再次見麵,他拿不準安塞爾究竟對他是什麽態度,每時每刻都在受著嫉妒與愛.欲的焚燒,一直到剛剛,他終於確信了一些事情。

“我可以解釋的……我……”維恩摩挲著安塞爾冰涼的手掌,輕聲道。

“我都知道。”安塞爾側過身,麵對著維恩,臉上還帶著未消的醉意,經過剛剛一番動作,反而更加上頭,他伸出手揉了揉維恩後腦的頭髮,垂著眼睛。“你們一家的事我感到很抱歉……”

他在霧都奔走籌錢的那段時間,也意外打聽到維恩家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天啊!我到底做了些什麽?這是他當時唯一的想法。

我不僅沒有在他最需要我的時候出現在他的身邊,還在他好不容易掙紮著活下來後高高在上地指責他?

我沉溺在痛苦之中的時候,卻忘了另一個人也在不停地下墜……我算什麽愛人……我不配……

對維恩的巨大的自責和還不清欠債的挫敗,讓他坐在市中心的噴泉邊痛哭了一場。這個向來成熟穩重的年輕人終於展現了稚嫩糟糕的一麵:他選擇了逃避。

他從霧都逃到愛丁堡,借著努力工作的名義麻痹自己,讓自己沒有時間去想過去的一切。他本來已經要成功了,但是艾姆霍茲夫人的去世是一個可怕的轉折點,讓他突然意識到了一切都錯了。

“什麽意思?”維恩有些理解不了,透亮的眼眸看著麵前溫柔安靜的男人:“什麽叫……你都知道了?”

“哪怕你知道,你也不願意原諒我嗎?”維恩的眼淚湧了出來,有些接受不了地坐起,聲音惶惑:“我知道我不配做你的愛人了,那情人呢,朋友呢,哪怕是像從前那樣做你的仆人,隻要能在你身邊,這樣也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