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姐打電話給薑承航的秘書,薑承航不在薑家大宅,但已經吩咐下去,柏雪可以隨時去接le,陳姐的車在路上彎彎繞繞,一路開到薑家在半山的大宅。

沒想到範女士依舊沒讓柏雪進門,她讓傭人把柏雪帶到花園裏,再讓傭人把le抱下來,讓母子兩個在花園那棵美人樹底下見一麵,告訴傭人看住時間,二十分鍾一到就抱上樓來。

陳姐跟蘇珊坐在車裏等著,柏雪在花園裏踱步,le不等傭人放他下來,就掙紮著要到媽媽身邊,十二月的美人樹正是花時,開了一片紫紅色的花,在huáng昏中好似流霞,柏雪張開雙臂接住le,一把滿抱在懷裏。

打電話的時候還哭哭啼啼叫媽咪,一看見人就不哭了,緊緊勾住柏雪的脖子,咯咯笑著抱住她,柏雪不知道自己竟然有這樣的力氣,她可以單手把兒子抱起來,兩隻手緊緊抱住他,在糙地上轉了一圈。

母子兩個坐在美人樹下,風一chuī頭頂掉下落花,le扒著柏雪講條件,想跟媽媽一起回家,柏雪立即答應他:“媽咪把海邊的房子理一理,馬上接你住過去。”

所有人都覺得柏雪陌生了,不像是她了,隻有le不覺得,她就是媽咪,他把頭靠在柏雪的肩窩裏,往柏雪身上拱一拱,他知道時間要到,兩隻小手緊緊攥著她的毛衣。

薑承航就是這時候回來的,他跟程家千金約著看戲,程家靠賣蠔油起家,千金女卻養得清淡無味,半點引不起人食yù,看完一出戲,對方有意,他卻無心,gān脆早早回來,說夜裏還有一個視頻會議。

才到門口就看見陳姐的車,進門才知道範女士根本沒讓柏雪邁進來,薑承航回到書房,落地窗外一片餘暉夜景,他站在窗口,看著底下那株花滿枝頭的美人樹,坐在樹下的柏雪歪著頭,le拾起地上落花cha在她烏黑發間。

薑承航不知不覺站了許久,直到傭人去抱回le,柏雪一直跟在傭人身後,到看不見le的地方,她才停下腳步微微低頭,夜風拂起她的頭髮,chuī落那朵紫紅色的花,薑承航看見她低頭尋找,拾起來輕輕握在手裏。

薑承航轉過身去,還沒走出房門,就聽見範女士用她特有的尖利的聲調正在埋怨傭人沒準時把孩子抱回來:“我告訴過你時間,不能超過二十分鍾!”

柏雪在她眼裏就像是病毒,自己的兒子好不容易病好了,不能再讓孫子跟她接觸,範女士這輩子都沒吃過這樣虧,哪怕是丈夫破產都沒有讓她陷入這樣丟臉的境地,而柏雪不費chuī灰之力,就把她盡力維持的臉麵整個扒了個gān淨。

把身子背過去,抱住保姆的脖子,給範女士一個背影,小身子靠在保姆身上,不願意去看他奶奶的臉,保姆抱著le不停的彎腰道歉:“是,是的,太太。”

薑承航路過,於是三個人都給他讓路,le看見他抬起頭,眨著大眼睛,輕輕叫了他一聲:“伯伯。”薑承航伸手把他抱過來。

範女士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jī:“承航,讓阿娣抱吧,他太皮。”

薑承航點點頭,le一隻手揪住他的西裝,好像剛才揪住了柏雪一樣,薑承航還能聞到他身上奶香揉合著花香,輕輕拍拍他的背,小兒這麽細幼,他一隻手就能罩住他一整個背。

才來的時候薑承航抱過他,臉上帶著嬰兒肥,小臉圓嘟嘟,長得更像他媽媽,現在比剛來的時候要瘦得多,ròu乎乎的胳膊都細下來,他抱著le去他的房間,他自己就會爬進嬰兒g,自己抖開小毯子,蓋住腳蓋住身體。

薑承航替他留一盞夜燈,le已經很久沒有聽過故事,他一個人睡,g上陪他的隻有一隻小獅子玩具,毛邊都已經舊了,他伸過短手摟在懷裏,把頭靠在獅子腦袋上。

薑承航走出去正要關門,看見嬰兒g上縮成一團的幼兒,又停下腳步,解開西裝扣子,鬆一鬆領口,把襯衫袖子卷到手肘,慢慢走到他g前。

已經緊緊閉起眼睛,屋裏開著燈,可他沒有媽媽陪,一點黑暗都可怕,安慰自己勇敢,但還是害怕,聽見聲音眼睛睜開一條fèng,看見這個家裏唯一對他還算和善的大伯。

孩子天生能分辨,le坐起來,像被看顧的小狗,薑承航居高臨下看著他,這間屋子是臨時布置,東西還是柏雪打包寄過來的,玩具收在箱子裏,書架上還有幾本幼兒畫報小人書,他問le:“你想聽故事嗎?

薑承航覺得這個孩子真可憐,比他小時候還更可憐一點,他從來沒有養過小動物,他想養活小狗小貓,最後都沒有養成,因為薑老先生討厭在家裏奔跑的活物,最後他養了一缸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