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傭識趣退下去,轉頭打電話給陳姐,柏雪生病的事qíng她知道,女主人突然不認識人,陳姐說過無論訪客是誰,哪怕是先生,也要電話知會她。菲傭稱的先生是靳易廷,眼前這位先生不認識,更要告訴陳姐。
柏雪不認識他,但他是第一個訪客,於是她問:“要咖啡還是茶。”
這裏根本就沒有可能坐的地方,柏雪把整個房子打造成私密空間,le的遊戲室,她的服裝間,滿的沒有裝下靳易廷的地方,連這間客廳都全用來玩樂。
客人過來隻能坐到花園去,撐著花陽傘,泳池的藍和海水的藍連成一片,菲傭上了茶,把le抱下去洗臉洗手,柏雪的眼睛一直跟著兒子,到看不見了,才把目光分給薑承航。
她知道他在看她,先是小心翼翼的,跟著就緊緊抓住她不放,柏雪有點害怕他,握著杯子,不知道要怎麽開口,她現時十八歲,這個年紀也已經知道,這樣被看,大約是欠了許多債。
她無措她麵紅,她把整個院子看了一遍,卻不敢回頭看他一眼,而薑承航在等這一眼。
柏雪的jiāo際一直是陳姐擔心的,她不可能永遠在屋裏不出去,失去十四年的記憶也不可能一朝回來,這就是個死循環,柏雪想不起來jiāo際出街成問題,她依舊還要麵對媒體,可一旦她想起來,陳姐又怕她受不了打擊。
薑承航不動聲色的打量她,一眼一眼看到骨子裏,他之前沒有費心打聽過柏雪的事,可宋秘書是個十分稱職的秘書,他知道他的老板為什麽過來,但他假裝不知道,他把一切都建立在le的身上,話裏話外都是薑承航這個伯父特別喜歡小孩子。
於是他好似無意的,把柏雪去看了心理醫生,把她腦部有血塊,把她已經不認識靳易廷的事全部打聽清楚了,這其實不難,娛樂周刊挖出來的料也不都是假貨,隻要有腦子分析,真相自然浮出水麵。
宋秘書能力超群,能柏雪的病歷都搞到一份,光片記錄在郵件裏,一旦老板感興趣發問,立即就能轉發給他,說完這些就把嘴巴緊緊閉上。
薑承航全聽進耳裏,當麵一看,她果然是不記得了。
隻要她願意,薑承航可以替她擺平很多事,譬如媒體譬如她的下一部電影,他已經來了,當他打算要來的時候,宋秘書立即明白了他的心思,那麽當他站在門口時,她也應該明白。
可她沒有,她怯生生的坐著,恨不得把自己縮起來,被他的目光一盯,眼神無辜的好像小羊羔,而他是捕獵的獅子。
按照她的脾氣,要麽開口談條件,要麽趕他出門去,而不是現在這樣,坐在小花園裏,看著一片海,喝傭人泡上來的英式紅茶,聽她輕聲輕氣的問要不要嚐嚐巧克力華夫餅。
薑承航把背靠進扶手椅,解開袖口的扣子,鬆開領帶,真的挑一塊華夫餅出來吃,海風chuī拂在麵上,讓他有一刻慶幸,慶幸自己來了,既然來了,就不能放掉她,柏雪還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住,因為薑承航移開視線,她鬆一口氣,傭人這時候終於帶著le回來,小兒洗得gāngān淨淨,伸手就要媽媽抱,丁點大的人,也知道坐在媽媽膝頭看風景。
有了le,沉默又被打破了,薑承航對他的事知道的更多,範女士天天在家裏叫著要給孫子換學校,最好換到國外去,在沒人認識他的地方讀書,不要丟薑家的臉。
她是當著一桌子人的麵說的,以示自己很為了薑家的臉麵考慮,無奈兩個繼女都不如她的意,喝完一碗湯才道:“他又不姓薑,怎麽丟薑家臉。”
一句話把範女士氣飽,麵前的菜再沒動過,本來就是這個道理,薑承航那時候沒有搭話,此刻倒能拿出來談一談:“你以後有什麽打算呢?”
喝了半杯紅茶,吃了半塊餅,他用最放鬆的語氣,引誘柏雪說出她想要的,隻要她想要就行,薑承航收斂了目光,壓抑自己變得規矩。
他以為這很容易,卻並沒有這麽簡單,柏雪穿著很邋遢的舊毛衣,過季的牛仔褲,很久沒有修剪護理的頭髮,可那雙眼睛卻讓人不能直視。
這個問題把柏雪難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麽打算,從她醒過來開始,都是陳姐在替她打理,她唯一想的就是把兒子接回來。
她辦到了,於是她沒有別的要求了,她不知道要怎麽再在這個地方生活下去,她隻是努力不去想像自己會過什麽樣的日子,而不是不明白她眼下的處境。
對現時的柏雪來說,她的整個事業已經完了,家庭也早就名存實亡,她原來的夢想是要拿影後,她已經拿到了,票房獎項不在話下,她還能追求些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