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顧蒹白看清楚宋亭生那張臉時，心髒像被重錘猛擊了一下。
大腦某一根緊繃的弦突然斷開，讓他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似乎不敢相信，男人蹲下身來，慌忙用手指擦掉宋亭生臉上帶著血液的泥土。
死亡並沒有降臨，而是一雙寬大的手掌正搓著自己的臉，宋亭生愣住了。
待露出一張白皙的小臉時，顧蒹白眼眶突然變得通紅。
他張了張嘴，停頓了幾秒才顫抖著嘴唇說出了心裏的那個名字：“小白，是你嗎？”
哪怕過了這麼久，眼前的人長大了，臉的細節也變了不少，可這雙眉眼，鼻子，嘴巴，和小時候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是長大之後的小白，是顧蒹白想了無數次小白長大後、最終化成實質的理想中的模樣。
他沒有理由認不出來。
顧蒹白話音剛落，宋亭生的身體僵了一下，瞳孔瞪得大大的，眼裏流露出不可置信。
至少在他的研究生涯裏，他從來沒接觸過完全異化的變異種能夠擁有理智並且能清晰地說出人話這種情況。
除了他自己。
這幾年他也一直在尋找可以交流的變異種，但都無功而返。
宋亭生簡直不敢想象他遇到了怎樣一個寶貝。
他心髒跳得很快，快到那些瘋魔的想法難以壓抑的撞擊著他的理智，甚至連細胞都變得滾燙。
必須帶他回去，帶回去關起來。
從今以後他的研究對象永遠隻有這一個。
他將在這隻異種體內鍥而不舍地挖掘對他有價值的秘密。
他一定能完成自己的實驗。
幸虧顧蒹白沒有讀心術，並不知道宋亭生那些恐怖的想法。
他隻知道眼前這個人流露出的驚訝情緒像是印證了自己所說的話。
因此顧蒹白又再次重複了一遍。
“小白，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顧蒹白啊。”
宋亭生聞言回過神來，實際上，他並不知道“小白”是誰，是這隻異種的朋友或者家人嗎？
“顧......蒹......白......”他咀嚼著這個名字。
哪怕他之前失去過一段記憶，宋亭生也調查過自己的過往檔案和記錄，小到習慣愛好，大到自己的社會人際關係。
他的經曆裏根本沒有接觸過叫顧蒹白這個人，他應該長得和他那位“小白”朋友很像。
這家夥怕是認錯人了。
看著那雙橄欖綠的眸子裏露出的期待和驚喜，看來這個叫“小白”的人對這個異種很重要。
宋亭生沉默了一瞬，並沒有回答男人的話，相反被花香麻醉的木訥大腦突然有了個主意。
雖然騙人不好，但隻要能將這隻變異種騙回基地，他其實可以昧著良心不做人。
顧蒹白看著他思考的模樣，並沒有打擾，他知道小白現在一定也很疑惑。
因為自己的變化實在很大，沒認出來情有可原。
畢竟他也差點沒認出自己。
況且，過了這麼多年，小白是否還記得自己，顧蒹白並不確定。
也許是受傷的地方遲遲無法愈合，宋亭生在思考對策時，身體帶來的疼痛讓他難以忍受的掙紮了一下。
顧蒹白才猛然醒悟自己做了什麼。
仿佛不知道這些藤蔓是屬於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他沒有任何猶豫的急忙扯斷了宋亭生身上纏繞的東西。
然而這些藤蔓像殺不死的寄生蟲一般，斷裂處再次生長出新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