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亭生聞言心裏癢了一下，他盯著燃燒的火焰，第一次有些莫名其妙的心悸。
雖然知道顧蒹白這些話並不是對自己說的，可奇妙的，他將自己代入進去了。
關於顧蒹白說的那些話，宋亭生並沒有反駁，他當然知道基地裏那些人對自己的看法。
這十多年，除了江可和關興，還有自己那個小徒弟伊恩，在乎自己的人其實並不多。
他掰著指頭都能數的過來。
如果不是他父親的關係，他早就應該被秘密處死，又或者被當成怪物為科研貢獻點價值。
就像顧蒹白說的那樣，因為有用，所以他們讓自己活著。
以他的能力，他隨時都可以離開。
可不知為何，看著那些鮮活的生命一個一個被侵蝕的殘破不堪，變成沒有人性的怪物。
宋亭生覺得自己不應該離開。
他應該做點什麼。
至於原因，他想不明白。
唯一能明白的就是每當自己的實驗研究有了新的進展，他就很高興。
這種高興和滿足就像得到糖果的孩子，隻有這一瞬間的愉悅是真實的。
所有人都說他是個為了實驗怎麼都會去做的瘋子，這一點倒是沒說錯。
可隻有宋亭生自己知道，人總需要一點信仰、一點希望、一點細微的追求，才能在這個殘酷的世界，看起來像是還活著。
而活著的前提是能保持自己清醒的理智。
所以當基地的決策人提議在他身體裏安裝能力抑製裝置時，他並沒有拒絕。
一來是為了打消了基地那群人的顧慮和忌憚。
二來如果真的有一天，他無法控製自己成為一個惡心的、隻知道嗜殺的怪物，他倒是希望自己能像煙花一樣爆開。
雖然死的可能不太體麵，但他對這種事向來無所謂。
宋亭生看著顧蒹白目光灼灼的雙眼，那雙眼睛比寶石還亮，他覺得之後的生活會很有意思。
雖然他總是沉浸於自己的研究，他的生活裏也沒有太多人情味。
但有顧蒹白在，實驗室裏應該不會那麼死氣沉沉了，至少有人能陪自己說說話。
宋亭生已經開始幻想自己成功將顧蒹白帶回基地，且過上有趣而聒噪的生活。
所以，對於顧蒹白流露出的陰暗心思，宋亭生沒有感到不適。
他對自己喜歡的東西向來無條件的包容。
宋亭生深吸了一口氣，伸出手握住了顧蒹白的手，像是在無聲的安撫。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是不行啊，如果我不回去，我會死的。”
在顧蒹白愣住的神情中，宋亭生歎了口氣，麵帶無奈的神情解釋道。
“他們在我體內安裝了一個會爆炸的納米儀器，你沒有辦法帶我離開。”
顧蒹白聞言腦袋突然像炸開了一樣，下一秒，渾身透著難以壓製的暴躁。
男人伸出手小心翼翼碰了碰宋亭生的肩膀，視線遊移在他身體上。
似乎在尋找那個會爆炸的東西。
宋亭生被他視線盯得有些坐立難安。
“沒事的，他們不會引爆的。”
怕顧蒹白不放心，他又添了一句，“畢竟我還有用，他們不會做得太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