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鸞歌與此世正式產生鏈接之前,天道究竟對父神作出了什麼關於她的啟示,她是一概不知的。
因此,她顯然也不知道自己在某一時刻被冠上了“毀滅世界”的惡名。
“如果說是那句所謂的「天下大變,盛者不往」,更應該擔心的不該是你這位天地共主嗎?”
折顏顯然不能理解白止的腦回路。
“更何況,鸞歌出生時正值魔族消亡,按照這個邏輯,她豈不是要帶領魔族統禦百族?”
東華斜睨折顏一眼,並未應話。
他如今不比折顏,沾染了些許天道規則的他,說出的話多半會促使天道朝著那個方向去衍化。
即便,他無法消磨少綰魔族始祖女神的身份,自然也就無法扭轉鸞歌天生帶有魔族血脈的事實。
折顏口中似是玩笑的話,還真有幾分實現的可能性。
“天地萬物自有其興衰起伏,不仁者,自會淘汰。”
東華隻是淡聲說道,卻也是給青丘九尾白狐一家判了淩遲。
畢竟,白止一家子行事的風格可實在算不上仁慈。
既推崇野性與自由,卻又不加以束縛,隻會演變成災難。
殊不知,困宥於此而葬於鄉野之地的無名小卒不知凡幾,這些惡債血孽皆隨其後,與他們的命運線死死糾纏在一起。
東華也隻是看破不說破罷了。
畢竟,這四海八荒,就算是有救世之功的他與墨淵,不也是血債纏身,在劫難逃麼?
更不用說這輩子再拿不了伏羲琴,隻能一輩子隱居在十裏桃林“修身養性”的折顏,與那“鍾情”於墨淵的瑤光了。
他們啊,皆是在劫難逃。
白止想逃,又豈是那般容易?
四海八荒的風起雲湧,與此時的鸞歌暫無關係,她現在的要緊事是找到一個人,進而了解此時所處的小世界。
因著儲物袋內靈石充足,鸞歌便也不必節省,趁著夜色正濃,掩蓋身形禦劍而行,直向東方而去。
她所處山脈自西向東,其水流也是向東南而去,按照人類沿水而居的習慣,自然是朝著東方找到城鎮的可能性更大。
這座山脈很大,大到鸞歌一直飛到天將明才終於找到一座稍有人氣的城鎮。
說是有人氣,也不過是這座城鎮比起先前路過的一條磚房壘起來的街道多了許多房屋,至少有了初步的坊市劃分。
同時,這座城鎮外還多了一道圍牆,雖不十分高大寬厚,卻已是周圍建設得十分不錯的城鎮了。
城門需等到天亮才開,但要入城的人流與車馬實則早早在外排隊等候,隻待城門一開便會蜂擁而入。
進城需繳納兩個銅板的入城費。
甘露也不曾料到自家殿下會去往凡世,她事無巨細地準備了許多法寶,但偏偏沒有準備凡世需要用到的金銀細軟。
鸞歌其實身上還有一些金子,是在度假世界中從西王母的地宮裏薅出來的,可她進不了城,便也兌換不了本土的錢幣。
鸞歌走向城門的腳步一轉,朝著城背麵的城隍廟走去。
城隍廟內的情況一如她所料,隻有一個瘦骨嶙峋的乞兒趴在角落,奄奄一息,仿佛下一秒便要斷了氣。
至於原因,或許是餓了許多日沒了力氣起不來,又或許是別的什麼原因。
幹燥到裂口流血的嘴唇忽然得了幾滴甘霖的滋潤,弱小的軀幹忽然迸發出極為強大的力量,他瘋狂地舔舐著微微濕潤的唇,不堪其擾的唇於是又裂開來,血與水混合著盈滿了他的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