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聽門被鎖上的聲音,她才噌的一下從床上起來,打開房門站在邵揚的床邊開始痛哭:“你們都過成那樣了,為什麼要把我生下來受苦!”
邵揚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嘴裏隻能一遍遍的重複:“對不起...女兒。”
“對不起對不起,你光說對不起有什麼用!今天去紀念館進行的課外活動,一人八十五元,我都覺得貴!...你們...為什麼生下我們,難道是我和我哥上輩子欠了你嗎,所以這輩子要給你養老。”
邵溪說著說著,就開始動手,一個勁兒的將拳頭捶在邵揚的身上。他無力的身軀,極其瘦弱。女兒的責怪的聲音,比拳頭打在身上更痛。
情緒一時間到達了頂峰,她端過何阿姨留下的飯菜,直接往邵揚身上潑。邵溪有時候都覺得,自己的精神是不是有問題,她總是想摔東西,砸東西。
小小年紀,卻總想找一個發泄口。
那碗磕在牆麵,白牆上留下凹陷的痕跡。一聲清脆聲響後,終究在落地的瞬間碎了一地。
邵溪被那聲音驚醒,她驚慌回神。可邵揚的身上已經狼狽不堪,他閉著眼睛,一遍又一遍的說著對不起。
又麻木,又愧疚。
門口站著的人,隻開了一條門縫就愣在了原地。有這麼一刻,邵宣甚至不清楚回家是合適,還是躲在門外是合適。
都不合適。
邵溪的班主任,中午一放學就給邵宣打電話:“邵宣啊,今天下午班級去紀念館進行課外學習,邵溪說家裏有事,就沒有報名。你記得給你家長說一聲,不是學校放假了,是全校去進行課外學習了。”
他蹙眉,家裏什麼時候有事的。他不明白邵溪為什麼撒謊:“老師,現在報名來得及嗎?”
電話那頭,邵溪的班主任猶豫一下:“來得及是來得及,就是邵溪她也沒交錢,而且已經回去了。”
“沒事,我回去看看,下午讓她帶著過去。交多少錢啊,老師?”
“八十五,包含門票、晚餐、來回車費。”
“行。”
雖然中午回去比較麻煩,但是想到邵溪這丫頭,還是得回去一趟。他明天就是期中考試了,剛好有一部分書也是想帶回家的。畢竟下午上完體育課就要開始搬書的,考試搬書放在走廊,搬來搬去容易丟。
可他沒曾想,一回到家就撞見這麼一幕...
邵溪在屋內哭:“為什麼我的青春是帶著糜爛和難堪的!為什麼...我們家和別人家...是那麼不一樣...”
而後,她又像做了噩夢一樣驚醒,大眼睛迷茫的看著邵揚,呼吸都帶著恐慌。愧疚的給邵揚擦臉上撒著的飯菜,父親的無力令她極其痛苦。
邵揚看著女兒,淚落進鬢角:“對不起小溪,女兒啊,爸爸對不起你們。”
為什麼別人的家都是那麼幸福美滿,為什麼到她是這樣的日子。外麵又起風了,門外步履匆匆的來往聲,又是誰帶著愧疚感,落荒而逃。
—
武依在食堂吃飯時,沒見到邵宣,問了宋拾才知道他出校門了。
孫晴天咬著筷子,疑惑:“他最近好像總是離校,是不是有啥事啊?”
宋拾搖頭:“我不清楚,這怎麼好意思問。”
武依不樂意了:“你是他同桌,怎麼都不關心關心他。”
宋拾:“你還暗戀他呢,你怎麼不關心關心啊!”
宋拾拖著厚眼鏡,說道:“反正下午就體育課,上完課就得搬書,後兩節自習,來不來也不是很重要。”
她聽到那句來不來也不是很重要了,就覺得心裏憋屈。突然感覺沒什麼胃口,他們怎麼會直知道見不到自己想見的人的感受。
何況,她昨天還看見邵宣身邊有一位女生。
“…我昨晚,看到邵宣和一個女生走在一塊,還幫她拿東西,那女生拿著他的衣服...”
孫晴天一副吃到大瓜的表情:“不可能吧?他...談戀愛了宋拾?”
宋拾趕緊咽下去嘴裏的土豆絲:“你別問我啊,我可不知道啊,誰談戀愛會逢人就說啊。”
“那倒也是,畢竟邵宣還挺搶手的。”
武依隻覺得一顆心被放在水深火熱中煎熬,想到他可能會有喜歡的人就莫名的懊惱。為什麼自己總是那麼容易慫,一看到他就有點膽怯。
午休時,飯飽後的困意上來,她迷迷糊糊的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被太陽照的刺眼,武依轉了個臉朦朧中看到了前麵的人不知何時回來了。
教室中留校的人都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隻有他挺直著背脊抬頭看著窗外。沉寂如死水般,暖黃的光暈打在他的發絲,映出黑發中一層朦朧的暖黃。
武依抬頭看了眼表,還有十七分鍾打午休結束鈴。他就一直保持著轉著左臉的動作,目光渙散似在看天,又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一整個下午,他都這麼沉默著。體育課帶隊跑完步,體育委員喊了四五遍解散了,他就好像跟沒聽到一樣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