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小姐嗎?這裏是荔枝分局,您哥哥邵宣,7月13號淩晨在路邊暈倒,送醫後不幸去世。”
此時,邵溪和同學正在省外進行著畢業旅行。電話響起時,她剛從一家奶茶店走出來。
她停在人行道邊,耳邊的車聲好大啊…同學被一家精品店的東西吸引到,興高采烈的喊她來看。
以至於,她根本聽不清電話那頭人的聲音。她的頭發被風吹開,粘在唇邊,她伸手撥開,聲音輕的風都要吹散了。
“抱歉,您說什麼?能...能再重複一遍嗎?”
“你哥哥邵宣,7月13號淩晨在路邊暈倒了,送去醫院時人就沒了。請盡快來書南第一醫院一趟吧。”
邵溪的手突然無力,奶茶砸在鞋子上。她幾乎是買了最近的車票,往書南趕。
回去的路上,她無數次告訴自己,應該是假的,叫邵宣的人那麼多,警察應該聯係錯人了。
可是她一遍遍的打給哥哥,那頭都無人再接通…
醫院裏,邵溪看到了戴著手鏈的邵宣,那雙蒼白又修長的手,變得冰涼僵硬。他躺在那裏,無聲無息…
從前每個夜裏,她都會看到哥哥對著窗外的月亮發呆,那雙眼睛映著月色藍藍的光。
可是現在的他,緊閉雙眼,一絲一毫胸膛的起伏都沒有,蒼白著一張毫無生氣的臉。
邵溪全身都在發抖,嗓子緊的一句話發不出來。她伸出手,想去拉著哥哥的手,可還沒碰到,人就摔了下去。
膝蓋狠狠磕在地上,那悶聲一響,別人聽起來都痛。邵溪卻一滴淚都沒落下來,她伸出顫抖的手,終於握住了哥哥的手。
“騙我的吧…哥你怎麼躺在這?快點起來吧,不然我要…告訴武依姐姐,讓她來收拾你了。”她的聲音那麼輕,似隻是喊著一個睡著的人。
“哥?醒醒?”
“哥,你起來吧?我想回家,我不喜歡醫院。你帶我回家好不好?哥哥?哥哥…”
警察走了進來:“這是聯係上的保險公司,理賠事宜,你溝通一下吧。”
邵溪根本就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買了保險,一張臉全是迷茫。警察同情的看向她,還是個學生,調查以後才知道兩個孩子都無父無母。
武依不知道應該做什麼,剛碰到保險公司人員遞過來的一張表,淚突然就落了下來。
毫無征兆。
保險賠給邵溪七十萬,她拿著那錢,都懵了,根本不知道哥哥什麼時候買的。
其實邵宣很早就發現了自己身體狀況不太對勁,他瞞著所有人,有很多次都不想活了。
太累了,小時候母親拖累他們,學生時期父親拖累他們,長大後他不想在拖累妹妹了。
可有時候他會想起來,他還有武依。可是那終究隻是太陽,太陽不能治愈黑暗。
這也算是他最好的結局吧。
邵溪看著那突如其來的七十萬,突然就覺得很可笑。好像轉了個圈,到頭來還是因為這筆錢。
她用這筆錢還了債,把剩下的錢全部捐了出去,捐贈人叫…邵宣。
邵宣:一個已經不存在的人。
到最後,他竟然是一個已經不存在的人了…這個名字,竟然也隻是個名字了…
“確定要捐嗎?”
“確定。”她背著身子對著工作人員,臉上都是淚水,“我要帶我哥哥回家了,有什麼事,以後再聯係吧。”
“邵小姐,節哀。”
那是邵溪第一次獨自去父母的陵園,她從前太痛恨出生在這樣的家庭裏。可現在,再去看向他們的墓碑,發現怨恨已經不在了。她的怨恨,被苦撐的哥哥給治愈了。
她突然想到從前,她和哥哥一起看了一部叫《落葉歸根》的電影。當時邵宣邊看邊哭,吃著爆米花說:“他的命值五千塊,還都是假錢,一分不值。邵溪,你說哥哥的命值多少錢。”
邵溪噙著淚看他的照片,咬牙把淚忍下啦:“你的命比他們貴多了,你值七十萬呢。”
邵溪麻木的擦著家人的相片,那上麵有裴慧妍、邵揚、邵宣。
她不懂,為什麼三張照片,他們都在笑呢。
邵溪摸著哥哥的照片,耳邊響起醫生的話:“是突發意外,患者生前是不是有連續加班熬夜的情況,患者在暈倒後休克了三個小時,心髒也出現了驟停。救護車趕到後,醫務人員立刻進行了搶救。…很抱歉,我們盡力了。”
她有些看不清相片裏的邵宣了,他還在笑著,臉上有著十七歲的肆意灑脫,眼睛裏裝著滿目星河,他本來要走向光明未來的,可是意外帶走了他。
邵溪哭的有些喘不過氣,她將頭靠了過去,像從前躲在哥哥懷裏一樣,靠在冰冷的墓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