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冬臘月天的，應該沒有老鼠吧？
還不等宋玉想明白，床下突然就傳來了一個小太監的痛呼聲。
“哎呦，誰把老子給踹下來的！？”
那人捂著屁股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滿臉都帶著煞氣。
這人在宮外的時候是個小混混，陰差陽錯被人湊數弄來宮裏，因為被廢了命根子脾氣暴躁，是這個屋裏乃至新人圈子裏都出了名的刺頭。
剛入宮時大家都吃了他的虧，後麵他一個人占了靠牆的一大片空間也沒人敢說什麼。
屋子裏的人怕他沒人敢挨著他
宋玉因為之前一直臥病，整天半死不活地昏迷著，沒有自主權，便被連人帶鋪子一起抬到了他旁邊，被迫充當成了隔離帶。
這會兒他有了事，自然第一個就想到了唯一靠著他的宋玉。
見他目光如刀般掃視過來，宋玉默默將饅頭塞回到枕頭底下，竟是毫不畏懼地和他對上了視線。
一時間屋子裏詭異的安靜。
不知道是宋玉那雙眸子太過平和，還是這幾日相處下來他也知道了宋玉的性格。
那刺頭隻是和他對視了一會就喉頭滾動移開了視線，將目光落在了昨日出餿主意叫宋玉攀附貴人的那個小太監身上。
“是不是你？”
那個小太監心術不正，第一天時不服他被他按到角落裏胖揍了一頓，後麵就有事沒事總想著跟他使絆子。
他幾乎都沒給對方辯駁的機會就一拳砸到了那人的臉上。
屋子裏都是剛入宮幾個月的新人，除了宋玉成熟一點以外，其餘最大的也不過十七歲，即便那小太監再怎麼有心機也到底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
平日裏他怕那刺頭不敢吭聲，但不代表被欺負到頭上了他還能忍。
兩人一下子就扭打在了一起，最後還是頂頭的大太監進來一鞭子製止了這場鬧劇。
兩人犯錯，一屋子人都得跟著受罰。
他們都被派去替皇帝找愛寵了。
九黎國的國君昭陽帝喜歡馴獸。
半年前異邦覲獻了一隻大嘴的鵜鶘鳥，很受昭陽帝喜愛。
昭陽帝珍而重之地養了大半年，最近愛寵卻突然找不見了。
昭陽帝下令合宮搜尋。
可那再怎麼說也是長腿長翅膀的鳥，又不是什麼死物仔細翻翻說不定還真能從那個犄角旮旯裏找出來。
最初幾天鬧了一陣子找不到後宮人們就開始懈怠了起來，甚至有些人借著找鳥由頭不用幹活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偷懶。
昭陽帝知道後大怒，縮減了找鳥人的規模，叫宮中每日抽出三十人去找，找不到當晚所有人都要領十個板子。
這已經又過去了好幾日，鵜鶘鳥至今半點蹤跡都沒有，怕是早就飛出宮牆了，大太監此舉擺明了就是要送他們去挨打。
外麵剛下過一場大雪，又起了大風，寒氣冷刀子一樣紮在身上，像是能將人的骨頭都凍住一般。
宋玉本就是大病初愈，昨日跳水又濕了身子，這麼折騰了一天還被大太監罰了不許吃飯，傍晚的時候身上就開始有些頭重腳輕了。
離交差還有些時間，他實在扛不住躲在了一處假山縫隙裏麵。
狹小的空間隔絕了外麵的寒風。
宋玉無力地靠在山岩上正欲探一探自己的體溫，一道瘦小的身影突然就鑽了進來。
四目相對，宋玉剛來得及扯起一個笑容，就兩眼一閉沒了知覺。
少年不動聲色地掐斷了手中的迷煙，精準地將他倒下去的身體抱進懷裏，臉上一片複雜。
早上的事他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