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僵持到現在病重,終於有見麵的機會了。

魏銘啟讓護工幫忙調高床鋪,半坐在床上,蓋著被子。

沒過多久,門口響起敲門聲。

他說:“進。”

魏惜走進醫院這一路,其實都是心如止水的。

看望魏銘啟,對她來說更像是個任務,完成任務是不需要多餘的情感波動的。

饒是這樣,當看到頭髮半白,蒼老得過分的魏銘啟時,魏惜還是愣住了。

魏銘啟瘦了太多,又因為年紀大,臉上的骨頭已經掛不住皮膚,顴骨以下完全垂下去。

他頭髮梳理的還算整齊,但白灰交雜的發絲已經變得有些稀疏了。

魏惜幾乎看不到曾經那個風趣幽默,英俊瀟灑的男人的影子了。

與此同時,雖然薑頌辛也老了,但卻麵色紅潤,發絲豐盈,零星有些白發,但隨便就用黑發遮掩住了。

魏銘啟看起來,要比薑頌辛老了十多歲。

哪怕算是報應,魏惜現在也痛快不起來了。

魏銘啟清了清嗓子,聲音倒是沒什麽變化,隻是有點有氣無力:“你來了。”

但他很快,看到了魏惜身後站著的男人。

年輕,英俊,沉穩,冷靜,隻是站在那裏,就很難不吸引人的目光。

魏銘啟眯著眼,仔細辨認,終於認出這是薛盛衛的兒子薛凜。

上次見他,他還沒有現在這樣讓人踏實的氣質。

魏銘啟哼笑了一聲:“你們果然......”

魏惜深吸一口氣,打斷他:“我媽說你生病了,讓我過來看看。”

魏銘啟看了看魏惜空蕩蕩的雙手,又看她臉上雲淡風輕的表情,胸腔一酸,突然泛起哽咽。

他扭過頭,不想讓人看到眼底瞬間湧起的潮濕,啞著聲音道:“非要等我快死了,你才肯過來,你還知不知道我是你爸!”

魏銘啟的語氣,充滿了委屈和抱怨,但這一切分明都是他自作自受,魏惜不知道他有什麽可抱怨的。

魏惜凝眉,剛想開口,薛凜在身後輕拉了她一下。

魏惜急躁的心情淡了下去。

也是,她今天畢竟是看望,而不是刺激。

況且都到了這種時候,再跟魏銘啟掰扯對錯有什麽意義呢?

魏惜往前走了兩步,來到魏銘啟床邊,也不管魏銘啟是不是扭身背對著她,隻是問道:“什麽時候做手術?”

魏銘啟梗了半天,手指攥住被子:“怎麽,我做手術你還來嗎,你不忙了?”

魏惜沒什麽好糾結的:“來。”

這也是她的責任,法律規定她要對魏銘啟的生老病死負責,就像當年魏銘啟每月支付她的一千多塊撫養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