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拿著打了孔的火車票,徐誌遠坐在窗邊注視著窗外飛速掠過的景色,默默思考著接下來的打算。
過去的幾天,徐誌遠去應聘了幾份工作,但當麵試或者招工的人聽說他有前科時,都或禮貌或冷漠地請他吃了閉門羹。
於是他選擇離開自小長大的城市,離開那個給他夢魘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他反複告訴自己這麼做是因為他想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但其實自己知道,他其實是沒辦法接受別人在知道他是多年前轟動一時的凶案的嫌犯時所投來的那抗拒的眼神。徐誌遠感覺那裏的每個人跟他說話時,中間都隔了一堵厚厚的牆。
“反正坐火車也就兩個多小時,啥時候回去看父母都方便。”他這樣安慰著自己,把車票放進錢包裏。
來到新的城市的第一個晚上,徐誌遠找了一家旅館暫住。之後的幾天裏,他應聘了幾份工作,但是因為有犯罪記錄,最後隻能找了一份工地上的工作。
剛開始他隻是平日裏跟著包工頭到處跑,幹點雜活。但過了些時日,他憑著之前多年的挖掘經驗,很快就把工地上的活幹得得心應手。工頭看在眼裏,不斷給他漲薪,到最後更是讓他做了施工隊的二把手。
一年多以後,徐誌遠已經攢下了些積蓄,他貸款在城南買了一間小百平米的房子,地段不算太好,但是房子很新,住起來很舒服。
在一個工程施工期間,徐誌遠在食堂吃飯的時候結識了一名和他年齡相仿的,做接待工作的質樸善良的姑娘。他看那姑娘身子偏瘦,皮膚白的讓人心疼,便時不時邀請她來和自己坐一桌吃飯,每次都點一堆肉菜給她。那小姑娘一開始總是臉紅著找理由拒絕,但時間長了,還是經不住他的勸說,隻能接受了他的好意。一來二去,二人互生好感,而後便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相處一段時間過後,徐誌遠還帶著她見過兩次父母,二老都很是滿意。
她叫陳皓瞳,自稱是來自這城市周圍的一個村子,因為想賺錢才進城打工。二人剛在一起時,徐誌遠曾支支吾吾地說出自己蹲過監獄,還不等他開口講自己是被冤枉的,她就伸手示意她並不在乎。因為在陳皓瞳的眼中,性格溫和的徐誌遠絕不可能是什麼殺人凶手,就算他真的是,她也不在乎。他的過去與她無關,陳皓瞳在乎的隻是他的現在。徐誌遠聽到她的態度,也是眼含淚水,緊握她的手,心中暗下決心下半輩子一定要給她安穩的好日子。
二人挑了個吉日,去領了結婚證。那天在回家的路上,徐誌遠跟妻子保證再過一兩年,等家裏經濟條件好些了以後,一定給她補辦一場像模像樣的婚禮。坐在摩托車後座上的陳皓瞳沒說話,隻是更緊地抱著徐的腰,臉上洋溢著幸福。
婚後徐誌遠更加賣力的工作,想要多攢點錢,每天都早出晚歸。徐誌遠認為那段時間是是自己人生中最幸福,最有奔頭的。就算身上的擔子再沉,當時的他也感到舉重若輕。他仿佛能看到自己和妻子白著頭,兒孫繞膝,一同老去。
可是這來之不易的平靜,終究還是被打破了。
徐誌遠雖然是管事兒的,但是對手底下的工人們卻從沒有一點架子,無論他們提出什麼問題或者要求,徐誌遠也都悉數聽取,認真考慮後給出答複。有幾個年輕的工人因為跟他幹太久了,太熟悉了,都當麵叫他遠哥。他每次聽到別人這樣叫,心裏都感覺暖暖的,有時聽得高興了還會手一揮就要請他們晚上出去吃飯,引得眾人一陣陣歡呼。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把這小小的施工隊當成了自己的第二個家。
四月初,工程隊接到了兩個很大的活,由於人手不怎麼夠,徐誌遠隻能一天到晚兩頭跑,有時甚至要和工人們一起睡在工地上的簡易鐵皮房裏。就算這樣,可每每他看到銀行賬戶裏慢慢上漲的數字時,總覺得精神百倍,不知疲倦。
“熬過這兩個月,就給自己放個小假,帶皓瞳出去玩玩。”徐一邊翻著手機裏二人的合照,一邊計劃著旅行的地點,權當是對自己這段時間的失陪跟妻子道個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