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沒有資格替張鴻遠對孟辰說那樣的話,但他現在更說不出,可能遠哥對你是不一樣的。

張鴻遠的那些改變,出發前說自己這回要命了,酒桌上替孟辰拿走的酒瓶,雪山上一步一個眼神的看守。

但齊昀到底不是當事人,他不知道張鴻遠的改變是不是因為孟辰。張鴻遠對孟辰到底是什麽樣,或許他們兩個當事人也不明白。

就算張鴻遠的改變的確是因為孟辰,齊昀現在也張不了這個口,用這樣的理由去安慰眼前這個不堪一擊的男孩兒。

他不想孟辰跟張鴻遠一樣,但命運總是由不得人。

孟辰好像還是變成了第二個張鴻遠。

“齊哥,你覺得,遠哥對我,是不是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啊?”

齊昀沒法回答這個問題,反問一句:“孟辰,上次出發前在山穀裏,你聽到了遠哥說的話了,對不對。”

孟辰沉默,算是默認了。

齊昀又說:“你還年輕,遠哥說過,你還有自己的路要走,你以後的路還很長。”

孟辰這次笑的很坦然,“齊哥,我知道,我選擇留在這裏,沒勉強自己什麽,是我自己的決定,也是我自願的。”

齊昀走之前,從包裏掏出原本準備給楊若帶回去的那個裝了雪的瓶子,扔進了旁邊的冰川河道上。

他說:“雪山上的雪從來沒變過,就在那,永遠都是白的,不帶回去了,太痛了……”

楊若拎著包站在齊昀身邊,仰頭望著頭頂最高峰,身處其中,他才真正的體會到,身體之下是有形又巨大的力量,山水風雲,變幻莫測,高山之巔就在他頭頂,屹立不倒,永遠都覆蓋著不化的積雪。

但這片清清白白,更高更幽深的白色裏,不知道葬了多少白骨。

帶著希望來,最後卻滿身傷痛的離開。

楊若不知道齊昀還會不會再來,但無論齊昀最後怎麽選擇,楊若都覺得自己能理解他。

但楊若還是很難過,因為他能感覺到,他身邊的齊昀很難過。

孟辰最後還是沒跟他們一起回去,齊昀跟許寧語回程之前又來找了他一次。

孟辰現在成了探險公司的員工,跟在多吉身邊,給那些僅僅來這座雪山旅遊的人做向導。

他的脖子上掛著自己的那個相機,給來來往往的人拍照,話少了,也沒笑過。

齊昀知道,那個相機裏還有那些照片。

兩人來的時候孟辰正好要帶一批遊客出發,道別也沒有,孟辰站在人群裏跟他們揮了揮手,遠遠的跟他們說了聲“保重”,之後轉身就帶著隊伍走了。

許寧語出門之後又沒忍住,又哭了一臉,手指狠狠掐了幾下鼻梁,“遠哥不在了,孟辰留在這裏,老齊,我覺得我這輩子,都沒法安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