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三年四月,春。
長樂宮內殿
一抹陽光透過木質雕窗照入殿內,嫋嫋香煙從青銅香爐中升起,飄散在光影中起舞。一襲黑色繁紋宮裝的女子慵懶的倚在寬闊的紫檀座椅上,單手支著額頭閉目沉思,另一隻手搭在刻著遊龍的扶手上,指尖輕叩,身前長長的案桌上堆滿奏折案卷。
一名青衣宮女輕身步入殿內,對著案桌前的宮裝美人福了福身後,恭敬的道:“太後娘娘,陛下來了!”
“讓皇帝進來吧!”盛知鳶睜開鳳目,桃花眼中華光頓現,端坐起身體,一身氣勢逼人,這種氣勢甚至超過她本人的容貌,讓人時常忽略掉這個孀居守寡的尊貴女人,其實擁有著一張風華絕代的美貌。
剛說完,身著玄色龍袍,身型挺拔麵容俊秀的蕭清允冷著一張臉走入殿內,也不向太後行禮,隨意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盛知鳶嘲諷的說道:“母後日理萬機,今日怎麼有時間召見兒臣?”
盛知鳶看著皇帝這樣也不惱,淡淡的看著他平靜道:“不知為何皇帝要在朝堂上罷免了何尚書的官職,哀家想聽聽緣由!”平靜的語氣透著絲絲威壓,讓蕭清允心裏一滯。
“何尚書在朝堂對朕口出狂言…”
蕭清允還沒說完,盛知鳶就打斷了他的話:“就算何尚書一時失言,但他畢竟為我大晏鞠躬盡瘁那麼多年,皇帝就因為一點兒小事就罷免了何尚書的官職,是不是有點兒不合適,難免會讓朝中大臣們寒了心?”
盛知鳶看皇帝不說話,就繼續道:“這樣吧,哀家替你做主,何尚書以下犯上,不過念其任職期間並無大錯,小懲大戒一番,罰一年俸祿即可!皇帝覺得如何?”話語中都透著不可反駁的意味。
“母後都決定好了,兒臣的意見還重要嗎?”蕭景煜聽著太後斬釘截鐵的話語,心生一種屈辱感,他這個皇帝做的有什麼意思,天下有他當的這麼窩囊的皇帝嗎?
太後盛知鳶從他登基後雖沒有垂簾聽政,但也一直把持著朝政,朝中官員的折子也都是直接遞到長樂宮。他前腳才在朝堂罷免何尚書的官職,後腳消息就傳到長樂宮。他這個皇帝聖旨還沒有太後的口諭好用。
盛知鳶坐在上首,看著憋屈的皇帝,心裏沒有絲毫起伏,她當然知道皇帝有多恨她,但她毫不在意,隻要她達到目的就好。
“你們都下去吧!朕和母後說會兒話!”蕭清允對著殿內的宮人道,宮人們沒有動,而是看向太後,等太後擺手示意後才退了殿內。蕭清允見狀臉色暗沉,握緊了拳頭,遲早,他要把盛知鳶的黨羽全部誅其九族。
待殿內的宮人全部退下後,冷冷的看著端坐在案桌前的女子,聲音咬牙切齒:“盛知鳶,你很好!”
“哀家好不好哀家自己明白,不勞皇帝掛心,還有皇帝應該叫哀家母後!”盛知鳶聽後淡漠道,撫了撫頭上的發髻,指甲上的暗紅色的丹寇沉濁如暗血。
蕭清允看著座位上的女子,頓時感到一陣陌生,與記憶裏那個靈氣四溢的女子怎麼也無法重合,後宮真是個大染缸,不管多純淨美好的女子進入這宮中,到最後都會變得心若蛇蠍,冷漠無情。
“阿鳶,你變了,你心裏還有我嗎?”蕭清允看著上麵褪去青澀變得風姿綽約,一身威儀的女子,嘶啞著喉嚨輕聲道。
盛知鳶像沒有聽到蕭清允說的話,看著蕭清允輕笑著說道:“對了,禮部提議選秀,哀家已經同意了,畢竟皇帝你也登基三年,這後宮是時候該進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