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著膽子挪到桌邊,倒了一杯溫水,又悄悄挪到魏啟東跟前,將水杯塞進他手裏:“喝水,”然後下意識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起皮了,不要咬。”

以前這人的嘴巴也好起皮,一起皮他就咬,常常把一大塊皮撕下來,連帶著出血。每次都是薑小溪提醒他不能咬,晚上臨睡前還會給他塗上厚厚一層木瓜膏。

魏啟東沒再發脾氣,聽話地喝完了一整杯水。等放下水杯,發現麵前的薑小溪正舉著一根紅色的管狀物體,並且已經擠了一點透明膏體出來。

像往常一樣,薑小溪細白的食指伸過來,指腹上那一點膏體散發著淡香,就要搽到唇上時,魏啟東偏頭躲開了。

他似乎有些尷尬,臉色不太好,垂眼說:“我不用這個。”

薑小溪順嘴就哄他:“就搽一下,明天嘴巴就好了。”以前薑大魚也不愛搽這個,但是一哄就行。

魏啟東到底沒躲過去,嘴唇上被塗了薄薄一層木瓜膏。

薑小溪很開心,一時也忘了當下境況,嘴裏很輕地咕噥了一句“大魚最棒了”。

這句話說完,他自己和魏啟東都愣了。

還在一旁站著的魏玄更是一臉黑線。

氣氛從壓抑轉為尷尬。

魏啟東最先打破沉默,他看了看時間,上午十點,來得及。

“小溪,我想吃你做的菜肉包。”他看著眼前瘦弱的男孩,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就和在多魚島無數個普通的上午一樣,和愛人商量著午飯吃什麽。是很平常的話,但在薑小溪那裏卻很珍貴。

事實上,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這是魏啟東自從醒了之後,第一次喊小溪的名字,也是第一次提出自己的訴求。

薑小溪在他剛醒時曾經問他記不記得八鬥,其實是在隱晦地問他,記不記得多魚島,記不記得薑小溪——因為他從恢復記憶後,從未喊過小溪的名字。

這對薑小溪的意義非同尋常,就像是個驗證,代表著魏啟東願意認可多魚島的一切。

縈繞在心頭多日的不安和忐忑瞬間一掃而空,薑小溪忙不迭點頭:“好,好,我這就去買菜和肉。”他又匆忙去看掛在牆上的鍾表,剛過十點,來得及,“大概兩個小時就能做好,你先歇一會兒,如果餓了就吃點餅幹墊一墊,我很快。”

他聲音裏甚至帶了點震顫,小小的一個要求就能讓他快樂無邊。

看著薑小溪臨走之前,還從包裏掏出一包梳打餅幹塞到魏啟東手裏,魏玄欲言又止,臉色有點不忍。

“東哥,是不是至少和他說一聲啊。”

魏啟東把餅幹扔到桌上,沒說話。

“他……畢竟救了你。”魏玄咬咬牙,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