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人還是維持著之前談話的姿勢,薑小溪縮在沙發角落裏,魏啟東坐在窗台上,長腿撐地,兩手以一種絕對控製的姿勢半環住沙發扶手。

兩人挨得近於社交距離,遠於親密伴侶。

窗外的泉池氤氳著白色霧氣,浮浮嫋嫋,把周遭都籠罩在霧裏。

薑小溪垂著眼,泡透了溫泉的皮膚還泛著粉嫩,神色卻在散進來的霧氣中忽遠忽近,一碰就碎。

魏啟東伸出手,虛空中撈了一把,想要抓住什麽。他有那麽一刻覺得薑小溪變得像那霧氣般不可控,仿佛隨時會在空中飄散。

歎了口氣,他在莫名的不安中終於耐心告罄。

“小溪,我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你在糾結什麽?很多事情都是暫時的無奈之舉,你非要感情用事逼我二選一嗎?”

他一晚上已經焦頭爛額,處理感情事從不在他的處事習慣裏,他沒有經驗,之前也不需要費心思討好誰,現在已經為此一而再地破例。

他壓下隱隱浮起來的焦躁,按壓兩下酸脹的太陽穴,“還有,我一直就是這樣的人,薑大魚是我的一個階段,是我的一部分,你來找的人也是我,以後別再說這種孩子氣的話。”

……

“我應該成熟點,是嗎?”薑小溪抬眼和他對視,帶著少見的執拗和不服輸。

魏啟東太陽穴跳得更凶了,仍然壓著語氣,盡量放平聲調:“能說的我都說了,現在還有兩個月就訂婚,你再忍忍。”

還有兩個月,魏氏兩個董事就會退休,退出董事會,魏啟東背後已經做足了工夫,將這兩人的全部股份買過來,那時候就能以絕對的持股比例控製魏氏。他原本沒有和段亦奇訂婚的計劃,隻是營造熱戀中的假象,就能穩定其他觀望者的態度,可是段家這麽一公布,他已經騎虎難下,不同意或者延遲訂婚,都會讓人生疑。這兩個月,他不能允許自己出一點錯。

他自認為姿態已經放得很低,也不認為自己掌控不了薑小溪,但眼前這個狀態,已經有點失控,因為薑小溪說:

“……我不想忍了。”

魏啟東突然站起來,迫人的氣壓在房間裏瞬間爆開,聲音冷得帶了冰碴:“你想清楚了再說話。”

然後站起來,摔門走了出去。

薑小溪眼神渙散,慢慢將頭埋進膝蓋裏。

電視裏的節目已經播完,正播放著一首流行歌曲,大概是歌手功力不夠,一首纏綿的情歌唱得上氣不接下氣,像是被糊住了口鼻,讓人窒息。

於坤在緊急處理魏啟東婚訊的事情,鋪天蓋地的消息很快壓下去,但魏啟東依然接了不少恭喜的電話,他心不在焉敷衍著,事已至此,隻能把消息做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