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差點忘了介紹這名語文老師的名字,他姓範,名建,是個貽笑大方的名字,但真不是我故意的,的的確確名字就是如此,我不愛拿別人的名字開玩笑,畢竟名字都是父母給的。
積怨爆發在一節範建看班的晚自習。
晚自習還沒結束,我和上校幾個就早早在為放學做準備,為的就是跟坐在前麵看雜誌的範建作對。
我們班級的大喇叭,打下課鈴前會有一段十幾秒的電流雜音,每次電流聲入耳,倒數著就下課了。今天我們可不會那麽守時,電流聲一響我們劈裏啪啦開始收拾我的斜挎包,範建脖子一晃眉頭一皺,立刻喝止:“你們在幹嘛?!”
“收書包啊。”我假裝震驚地看著範建,怎麽?沒見過學生收書包?但我假裝震驚歸假裝震驚,可完全沒有停下手中動作的意思。
“下課了嗎?!”範建勃然大怒,站起身來質問。
“下課了啊!”我在心裏默數五、四、三。
“打鈴了嗎?!”範建猛地一拍桌子,全班鴉雀無聲。
我們絲毫沒有懼怕之意,我們可是算準時間的,好巧不巧,範建剛問完就打鈴了,我嘴角上揚,挑釁地指指喇叭:“打鈴了。”
哄堂大笑。
平時總想刺痛我自尊心的範建,今天顯然自尊心被我刺痛了。
“你給我過來!我打不死你!”範建抄起講台上的雜誌,握成棍子狀。
“我好怕哦!有人要打不死我。”我捏著嗓子,開出娘娘腔。
全班又是一陣哄堂大笑,男生們帶頭已經開始紛紛離開教室,去爭取校車上的座位,女生們見狀也開始陸陸續續離開。
“你再說一遍!”此刻,範建已經氣瘋了,我認定他失去了教師應有的理智,眼看就要向我大打出手。剩下要做的,就是一舉拿下他,讓他再也不敢對我橫眉冷對。
“我再說一遍,你就能打過我嗎?來呀!!!”我突然怒目圓瞪,充滿憤怒,幾乎可以用凶神惡煞來形容,為了練就這個恐怖表情,我不知對著鏡子練了多少回。獅吼龍吟般的怒吼,我用足丹田之氣,聲音響徹教室內外,全班再次安靜,教室門口駐足了無數被我渾厚嗓音震懾住的同學,都張望著教室裏發生了什麽。
一片安靜,範建顫抖著手,握著雜誌指著我,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估計神經已經錯亂。
大魔王該有的樣子,我的表情恢復平靜,慢慢挎上斜挎包,默默轉身回頭,邁著六親不認的霸王步,一步步朝著教室外走去。
範建久久未能反應過來,直到我走到教室後門口,他氣急敗壞地喊了一句:“傻逼!”
全班第三次哄堂大笑。
我回頭朝那個罵我“傻逼”的人笑笑,神秘的微笑,不留任何情緒的痕跡,我什麽都沒說,走出了教室,同學們歡呼著簇擁著我,像簇擁著某個大人物、大英雄。
“您素質可真高!”上校跟在我身後,出門之前不合時宜地回頭對範建補刀一句,範建挫敗地一下癱軟在椅子上。我偷偷在身後給上校豎了個大拇指。上校走上前搭上我的肩膀,向我表示“同仇敵愾”的江湖氣魄。
下樓,走到一半,我突然想到了什麽,我一回頭,璿子,璿子遠遠跟著我,用難以置信的目光向我投來,我捕捉到了她的目光,她也捕捉到了,隨即她撇過臉去不再看我。
許是被我嚇到了,我安慰自己,但我沒有停下等她,我也想給自己留一絲放縱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