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想要離開這裏,回到仙境,必須做到三件事:第一,找到丟失的箜篌;第二,製作一根可供替換的弦;第三,將箜篌修複如初。”
聽完後,白光瑩如是總結道。
“沒錯~”
花醉笑眯眯地打了個響指。
“火燎耶和金離瞳早已啟程去沙漠找箜篌,算算時間,應該要不了多久就能回來。在修複箜篌上,我們心中也已有人選,唯獨……”
葉眠看向初弦,黛紫色雙眸如兩汪幽靜的寒泉,映出她小小的倒影——發色眸色均已轉變為淺淡的月魄,隻剩下頭頂不知何時翹起的一小撮呆毛,還頑強地保留著最後一絲墨意。
“我要去沙漠一趟。”
初弦溫溫吞吞地道出了自己的決定。
她先是安撫地捏了捏龐尊瞬間收緊的手,再抬眸,許多一路上預先被準備好的理由和答案似乎已到了嘴邊,卻又都莫名緩緩地消融於所有人執著詢問的目光之中。
最終,初弦貓貓歎了口氣,斷斷續續將一些原本不為人知的內幕講了出來。
大概是因為從未想過會提起這些,也從未如此認真地講述過那些被掩埋在時光中的故事,所以初弦的講述算不上生動,可聲音卻很是溫柔。
在時光的罅隙裏,總有不經意間錯失的點滴,初弦和霜清瑤的初見,其實遠早於其他族人印象中的時間。
一切,都要追溯到初弦以身補天道後的那段特殊時期。
那時的情況,真的,很混亂。
瑾瑜心有不忍,早在之前初弦父女相見時,便已開始暗中設法,在最後一刻護住了她的一縷殘魂;熒得知一切後,雖明知自己做的可能是無用功,卻還是以初弦的心紙君與血液為引,於另一個位麵中為她重塑了身軀。
軀殼與魂芯分離是不幸,但又幸而兩者尚且可算各自安好,仿佛隻差一個契機,初弦便能重回世間。
受其恩惠的天道本想順水推舟幫了這個忙,可未曾想,昏昏沉沉的初弦竟下意識地心生抗拒。
……
許是終於可以放鬆下來,那時她忽而走馬觀花似的,看到了一些曾經壓在腦海中不知名角落裏的東西。
靳長黎給了她靈魂,“雪”給了她形貌;人們透過她看著自己所在意之人的影子,而她自己有意地追逐著竹月和瘋子爹爹的影子……
她恍然聯想到了竹月曾講過的一條趣聞,不由捫心自問——
初弦啊初弦,你這樣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存在,究竟是活生生燃燒著的太陽,還是靠著吸收他人光芒而發光的月亮殘骸?
既本就是靈魂碎片化形,既然一直有人在為複活祂而努力,那麼……
她是否該就此死去,將一切還給祂?
……
後來,本該空無一物的地方突兀刮來一陣柔風,初弦再次聽見了天道包容而博大、浩瀚而滄桑的聲音。
“何不去見見她們呢,孩子?”
【她…們…?】
“去聽一聽、看一看,那些與你有著相同境遇的孩子們,她們是如何想,又是如何做的。”
一陣風輕輕撫過初弦的發頂,力度溫柔得不像話。
……
清冷的月光悄不作聲灑落回夜色裏,海浪揚起了白色裙邊,撲在幽藍的海岸線上,嶙峋礁石開出朵朵剔透。
像一幅動中有靜的畫卷,描繪著寧靜荒蕪的世界。
身在滔滔浪潮中跌宕,入目一片微光閃爍,仿如在水中掇拾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