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紫鵑輕聲喚了一句。
蘇玉蘭回神,轉頭看向紫鵑問道:“東家人呢?”
“東家一早便去商號了。”紫鵑恭敬地回話!
蘇玉蘭抬了抬手,示意紫鵑退下,自己無力地靠在床框上。
此刻,在商號後堂,錢昱和康大掌櫃正商量著要不要獨自出海。今早傳出子虛烏有的謠傳,錢昱也怕毀了人家姑娘的清譽,這事還未談完,和善藥堂的夥計卻送來一封信。
“錢東家,我們少東家說,讓您一定要看這封信。”夥計說罷將信遞上,便施禮離開。
錢昱瞧著桌子上信,又瞧了眼康大掌櫃,微微一歎拆開信,瞬間便愣住了。
“怎地是一封空信,白紙一張?”錢昱疑惑萬分。
“東家還不明白嗎?唉,這陶少東家好巧的心思啊!這白紙一張看似什麼話都沒有,可卻道盡了送信人的心理話啊!東家若是懼怕謠言避嫌而去,她也就急流勇退就此作罷,留下這拓海大業成空談啊。”康大掌櫃說罷心中多少有些敬佩,這陶少東家當真是心思敏捷把人的心思都琢磨透了紅樓之庶女。
錢昱拿著信反複思量著。
“東家若是獨自出海,謠言反而成事情,恰證明著東家您心虛了啊!”康大掌櫃覺得有必要添一把火。
“康先生。”錢昱聞言苦笑不得,隨後點頭道:“這陶小姐料的倒真準,竟知我要打算獨自出海。她竟用白紙一張試探我,但看我敢不敢躍馬橫刀闖五關。”
“東家豈能失信於女子,若是因謠言退縮,卻真不如陶少東家有膽魄了。”
錢昱聞言笑道:“她且不懼,我又怕的什麼。康先生,走,咱們去與和善藥堂商量預備船隻之事吧!”
“誒!東家,此事我去即可。您還是回去陪太太吧,想必這些謠言已經傳到太太耳朵裏了。”康大掌櫃說罷朝錢昱拱拱手便出了後堂。
錢昱知曉此事終究躲不過去,便早早回了家。
床上的玉蘭正陪著醒著的女兒咿咿呀呀,錢昱進屋避開蘇玉蘭的眼睛,伸出一隻手指讓女兒握著,也不說話。
良久,玉蘭微微一歎道:“聽外麵的人說,阿昱你要出海經商?”
這話倒是有些重了,她這個妻子還要從外麵人的嘴裏知道枕畔人想做什麼!
“玉蘭。”錢昱抿了抿嘴,“我,我想去闖一番大事業。”
“阿昱!”蘇玉蘭拉著錢昱另一隻手道:“你可知道,商人心越大,商婦心越怕。我盼你商海多坦途,可又擔心你長途跋涉身子吃不消。阿昱,咱們已經賺了不少銀子了,生活也舒適,何必非得出海啊?”
“玉蘭,以往我也這樣想,可漸漸地,我覺得不甘心起來。不是貪心不足,而是覺得我應該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我要證明,女子也能喬致庸做得事,也能做到貨通天下。”錢昱最近越發覺得不能白白穿越一回,她想有個不一樣的人生,“玉蘭,女兒也有男兒之誌,我有這個毅力和恒心。這幾年經商,我琢磨了很多事,此次出海積攢本錢後,我想開米鋪,打擊奸商,平抑物價。想助農興桑,讓底層百姓也有絲羅穿。玉蘭,你知道嗎,這兩樣既能做好事,又不耽誤賺錢,兩全其美。”
蘇玉蘭瞧著侃侃而談的錢昱,這一刻她覺得她該成全她的阿昱。
“這既是你想做得事,我不攔你。”蘇玉蘭心中多少有些苦澀,因為她知道此刻她攔也攔不住,錢昱此刻談到她的貨通天下這般興奮,已經不是她蘇玉蘭說一句不許去錢昱就不去了的。
錢昱的興奮褪去,多少冷靜了下來,她知道玉蘭心裏不大樂意,便湊近道:“一年,一年我就回來了,回來了就再不出海了,但凡海外生意都交給康先生。”
蘇玉蘭聞言心中多少好受些,隻要熬過一年,她的阿昱便不會再出海。
“幾時走?”蘇玉蘭側過頭去,鼻子有些酸,畢竟一年見不得這人。
“包子滿月後,也可以再拖幾天的。”錢昱湊上前抱蘇玉蘭進懷裏,輕輕撫摸著玉蘭的後背。
蘇玉蘭趴在錢昱肩頭,也不說一句話,隻是靜靜地靠在錢昱。
“對了,玉蘭。”良久,錢昱想到了康先生的話,便問道:“你今日可聽到什麼謠言了嗎?”
“你也說謠言,既是謠言你提來做什麼?”蘇玉蘭輕輕退出錢昱的懷抱,“怎地,你還再怕我多想?”
錢昱聞言笑道:“難怪人說得千金不如家有賢妻呢,你既然不信那謠言,那謠言隻能是謠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