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等麼?”我問。
“不!”何昔站起身,頓了頓,按了幾下門鈴。“叮咚叮咚……”
“汪汪汪……”院子裏傳來狗叫聲。“來啦,來啦。”一個老女傭來了門。
她膀大腰圓,身材有點像胖嫂,耳朵上戴著耳環,臉皮白嫩。
“找誰?”老女傭張著大嘴問道。
“請問,請問你家小姐在嗎?”何昔問。
“就你?你找我們家小姐做什麼?”老女傭上下打量一下何昔。
“正是,正是。”何昔摸摸頭發說。
“我……”“嘭”的一聲,老女傭把門給關了,何昔差點碰了鼻子。
“媽的,狗眼看人低。”何昔用腳踹幾下門,門忽然就開了,何昔得意的哈哈大笑時,裏麵跑出來一隻大狼狗。
“汪汪……”大狼狗齜牙咧嘴的追上來。
我跟何昔拔腿就跑,狂奔數裏。
天漸漸黑了,我們才停下來喘氣。
“遇人不淑,遇人不淑啊!”何昔大叫說。
“哎呀,肚子餓了,餓了一天啦!”我也大叫道。
“我打你的頭,小屁孩,就知道吃。”何昔敲了一下我的頭埋怨道。“咕咚,咕咚。”何昔的肚子開始叫喚起來。
這個時候,街燈下緩緩走過來一個推餐車的老婆子,香味撲麵而來。
“有錢嗎?”我緊張的問何昔。
“有!”何昔掏了半天掏出一枚硬幣。
“兩位小哥,吃點什麼?”老婆子停下餐車對我們說。
我和何昔相視一笑,這個老婆子,就是上次賣素食麵的那個。
“啊。老板,還記得我們嗎?”何昔說。
“記得,記得,我這人記性最好了。”老婆子挽起袖子,胳膊上露出黃色的油漬。我覺得很奇怪,這老婆子不愛幹淨啊,油漬到現在還沒有洗掉。
“要多少?還是兩碗麵?”老婆子問道。
“不,就一塊錢的。”何昔將一元硬幣扔到餐車上,叮當作響。
街道上很安靜,老婆子推著笨重的餐車咯滋咯滋的走進了夜幕。街燈昏暗。我和何昔像兩隻饑餓的老鼠,埋頭吃手抓麵,我們扔掉了筷子,弄得滿嘴油湯。
一輛光亮的轎車停下來,是白天的的那輛車。從車上走下來一個時髦的漂亮姐姐,與何昔年齡相仿。她身材苗條,朱唇明眸,膚色潔白,頭發裏飄散出的香味蓋過了麵條香。她在何昔麵前停駐腳步,望著何昔。何昔正低頭狼吞虎咽的跟我搶食麵條。他抬起頭,眼神呆滯了,全身動作突然僵硬。他的頭發蓬鬆,衣衫髒兮兮的,嘴角掛著麵條。
何昔摸摸嘴,玩弄著手中的筷子,強裝顏笑的說:“是你啊,你還好嗎?
“你一直等我到現在嗎?”她一臉難過的說。
“不,不是,我們碰巧路過這裏,我我小弟想見見你。”何昔指著我,很尷尬的樣子。
“我中午來過一次,都看到了。”她溫柔的說,眼睛紅紅的。
“我,我,我也不知道,我隻是,隻是想……想……”何昔吞吞吐吐的說。
“你好傻,你這個樣子怎麼去見我的爸爸媽媽?”她邊說邊掉下一滴淚。
“喂,你哪個?叫花子,滾遠點。喏,這些錢拿著快走,別纏著我們家小姐。”一個中年男人走下車來,他扔給何昔一疊錢,這疊錢劃過一條直線直達何昔的臉上。何昔盯著他,一動不動。
“小姐,很晚了,我們回家吧,老板還在家等著我們呢。”中年男人打開車門,她星目含淚,用深情的眼神幽怨的望了何昔一眼,然後扭過頭用手捂著臉坐進了光亮的轎車裏,轎車撲哧撲哧的噴著霧氣,絕塵而去。
我突然想起了如玉,此刻的她睡覺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還要抱著布娃娃。對不起哦如玉,你送我的布娃娃,我出來的時候忘記帶了。
晚上我們回到公園。我一覺醒來,天已大亮,昨晚又見到花仙子了。何昔已經不知去向。起了風,風吹動樹葉沙沙作響,陽光卻很強烈。在我的腳邊,立著一枚一元硬幣,地上,是何昔用石子刻下的四個雋永的大字:自強不息。
何昔走了,再也沒有回來。我們就這樣子分開。
我拿起這枚硬幣,在街道邊踮著腳跟撕下一張尋人啟事,照著上麵的電話號碼,撥通了董叔叔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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