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笑道,“夏少司牧好。在下崔四葵,林大人喚我來此給少司牧看看傷口,不意打擾大人安歇。但是我見那根羽箭入臀很深,深恐不盡快處理,會落下病根,所以不得以呼喚大人醒來,望大人不要見怪。”
夏驚河暗暗發笑,催死鬼!操你大爺,你媽給你起的好名字!你卻偏偏跑出來當大夫,真是大大地不吉利,不過這人倒也真是一片好心。夏驚河盡量和藹地笑了笑,口中說道,“崔,崔先生一片好意,哪裏會見怪?如此有勞先生。”這先生二字從口中說出,夏驚河頗是有些生澀。忽然又想起李白的叮囑,忙接著說道,“咱家本是布衣出身,先生不用開口閉口少司牧,叫我驚河便可。”
崔四葵臉上變色,慌忙推卻。古華自夏以來,極為重視禮教,尊卑有序,王侯以下,公,司政,司牧,司馬,司徒,爵位等階十分嚴明。如今古華諸國也都從舊製,平民久受教化,上下尊卑之序早已根深蒂固。夏驚河離奇地受爵少司牧,已然是不低的爵位,以他這般年紀,更加是鳳毛麟角。
夏驚河對此卻是毫不自知,兀自追勸,崔四葵苦苦不受,目中敬意更甚。夏驚河左一句先生,右一句先生,心下雖不耐煩,卻是說得越來越圓潤順口了。
夏驚河見他如此,隻得說道,“先生休得如此,倘若不便,叫我公子也行。”
崔四葵長吐了一口氣,躬身說道,“公子平易至此,四葵感佩!四葵這就給公子拔了這羽箭,可能很是疼痛,請公子忍耐片刻。”
夏驚河爽朗地笑道,“太古有言,金須其外,敗須其中。我一個布衣,哪裏有那麼嬌貴?先生盡可放手施為。”
這一句古言更加用得狗屁不通,莫名其妙,若是李白在此,非吐血三升不可。不過崔四葵本也就沒讀過多少書,雖聽得莫名其妙,但是有那一句太古有雲在前,也不疑有它。
崔四葵小心為夏驚河拔出羽箭,迅速地包紮好。又仔細檢查了夏驚河身上其他的傷口,見都是皮外之傷,受創不深,也都小心擦拭,撒些藥粉,用白布纏好。
夏驚河從小以來好勇鬥狠,受傷自是頗多,每次無不是自己草草了事,還從未被人如此小心仔細地包紮過傷口。眼見他一舉一動無不小心翼翼,極其地用心,生怕哪下會弄疼了自己,額上竟慢慢冒出一層細汗,不由得升出一片感激,想起自己之前隻是虛情假意,又有些歉疚,拍了拍他的肩膀,真心地說道,“先生辛苦,真是多謝先生了。”
崔四葵收好木箱,微笑說道,“公子說哪裏話來?四葵本就是大夫,救死扶傷正是職責所在,更何況公子是咱北海的貴客。太古有言,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公子太客氣了。”
夏驚河不料這個催死鬼也忽然冒出一句太古有言,頓時頭大如鬥,慌忙地受了崔四葵的辭謝,任他離去。
崔四葵走出小屋數尺,忽然停住,仰頭看天,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夏公子性情隨和,人品真是沒得說。怎地秦晨鍾偏偏就說他粗俗鄙陋,不堪儲爵?還說監機處地人都瞎了狗眼?是了!定是他瞧不起公子的布衣出身!呸!這隻白眼狼,你他媽地才瞎了你的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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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大石屋裏,一個高大的身影正站窗邊,微微輕笑,“這二人委實帶來太多的驚奇,吾倒要看看,汝等之後更能有什麼樣的作為?”
那個身影轉過身來,露出兩道直插雙鬢的劍眉,撫了撫黑白相雜的胡須,垂首低思了一會,慢慢地又現出了微笑。
“真是期待啊。嗬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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