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映籬把玩著手裏的草蚱蜢,像得到了喜歡的玩具似的,對著陽光觀察了一會兒,才把草蚱蜢揣進口袋,打開了門上的鎖,進了代銷店。
大概是因為秋收,或是因為知道陶映籬進了貨,今天來代銷店的人異常得多,而且基本上都是已婚的婦女。
女人們心疼家裏男人在地頭出大力,即便平時不舍得花錢買東西,此刻也舍得了。
不過代銷店不賣豬肉,村裏女人來了,買的也基本上就是白糖、燒酒這些東西,有一些運氣好攢了油票糧票的,還會趁眼下臨近中秋的機會,買上二兩香油和幾塊月餅。
陶映籬昨天之所以帶回來一百多斤東西,有一部分就是中秋節供應的食品。
於是這一個早上,陶映籬幾乎忙得腳不沾地。
一會兒要拿黃紙,給別人稱紅糖打包,一會兒又跑到酒缸前,拿酒鬥給別人打酒,再不然就是稱香油、月餅,直等到十一點多鍾,才終於閑了下來,有空把今天賣貨的錢一筆一筆地記好歸賬。
陶映籬記好了賬,看了一眼手表,發現時間已經是十一點五十多了。
再過幾分鍾,就可以關店午休了。
她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身體,正打算把外套穿上,一會兒好直接去陸家吃午飯。
這時草珠子門簾嘩啦一響,三個婦女走了進來。
陶映籬抬頭看了來人一眼,發現是新任三隊長馮斌的媳婦周桂香,以及她娘家大姐周桂霞,最後麵跟著的,是一個比兩人年輕得多的婦女,陶映籬想了半天,也沒記起來她是誰。
解放村畢竟是個一千多口人的大村,陶映籬雖然來到這裏近三個月,可活動軌跡卻很有限,有許多人她都沒打過交道,所以並不記得。
然而陶映籬不認識這最後一個人,這最後一個人卻認識她。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陶映籬穿越過來那天,差點撞破的、和老光棍吳利民在玉米地偷情的曹寡婦!
說來這曹寡婦也是運氣好,和吳利民那種人幹了見不得光的事被人碰見,卻幸運地沒有被看到臉。
當初陶映籬被追出去老遠,又滾下了山坡,曹寡婦才有機會穿好衣服,逃出了玉米地,躲過了被全村人審問的命運。
不過曹寡婦畢竟做賊心虛,所以這幾個月一直都很安生,沒在村裏勾搭任何男人。
今天她也是覺得時間過去很久了,才終於出門,順路和周家姐妹倆一起來了代銷店。
曹寡婦因為這幾個月一直提心吊膽,就把一切怪在了差點撞破自己好事的陶映籬身上。
她一進代銷店,一雙勾人的狐狸眼睛就盯住了陶映籬,不懷好意地把人家打量了半天。
該說不說,這曹寡婦之所以能勾搭上不少男人,就是因為生得柔媚,一張臉白嫩嫩的,長著嫵媚的狐狸眼,臉頰還有兩個酒窩,放在解放村這樣的鄉下,已算得上標致。
然而和陶映籬一對比,便是螢火之光,不堪與皓月爭輝了。
偏偏曹寡婦眼睛尖,哪怕有陶映籬這樣一個吸引眼球的美人在,她也還是看見了擺在代銷店角落裏的躺椅,一瞬間就認出那躺椅是陸錚親手做的。
曹寡婦心裏頓時嫉妒得厲害。
村裏隻有陸錚會做這麼漂亮的木工活兒!
曹寡婦的目光看向躺椅上鋪著的兔皮墊子,暗自磨了磨牙。
這城裏來的小狐狸精就這麼讓他著迷?睡個躺椅還能硌死她不成!
當初她不顧女人家的矜持,主動投懷送抱,陸錚都不為所動,像個不開竅的木頭似的!原來人家不是不開竅,是瞧不上她曹春秀!
一個地主後代,他還妄想娶城裏的大小姐?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