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耗子。
我是侏儒,我過的很慘。
其實我一開始不叫耗子,我叫陸軍,但工地裏的人都叫我耗子。
時間長了,我也懶得反抗,幹脆就叫耗子好了。
我的父親是正常人,我的母親也是侏儒。
算算時日,該回家了,我口袋裏裝著這個月發的工資,嘴咂吧著嘴,苦苦的,看向工地旁的小賣鋪,走了進去。
“老板哩!我要那個甜甜的東西哩!”
犯困的老板被吵醒,煩躁的睜眼,看到來人是我,臉上擠出一抹微笑。
他對我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憐憫,很明顯,我感受的到。
“耗子來哩!甜甜的東西在那哩!”他手指了指不遠處。
我點點頭,口袋裏掏出嶄新的百元大鈔,愣了愣,又將錢放了回去,坐到小賣鋪的地上,從鞋子裏掏出幾個一元鋼鏰。
老板依舊笑眯眯,看著耗子將鋼鏰遞給他,他也不嫌棄,將錢放入紙盒中。
我將甜甜的東西揣入懷中,起身準備回家。
到家後,下意識把半個月的工資遞給父親,他咂吧著嘴,語氣卻溫柔的問我:“孩子啊,又賺到錢哩?”
我點點頭,想到父親以前對我的辱罵,現在我賺到錢,他反而小心翼翼起來。
兩人的身份不知不覺的轉換,父親成為了以前的他,而他也像從前的父親般報複的說著犀利難聽的話。
父親則是和小孩一般,慢慢的點頭聽著,時不時說句“是…是。”
耗子斜眼,從懷裏掏出1塊錢一袋的優樂美,指使著父親去燒水,他要喝甜甜的東西,工地裏幹活實在是太苦了。
母親趕忙上前,攔截住父親的動作:“我來幹!我來幹!”
父親聽到她這麼說,冷漠的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視,不再搭理。
我撓了撓頭,覺得家庭氛圍很奇怪,但終究什麼都沒說。
水很快燒好,我將優樂美粉倒入水中,一大鍋。
母親在一旁有些局促,找話題一般的問道:“唉…,從小到大我沒喝過,這個好喝嗎?”
我:“甜。”
“……。”
話題被我結束,母親搓了搓手,唉了聲,轉身和父親一樣坐到沙發上。
我看著滿大鍋的奶茶,找碗盛了起來。
將碗端到沙發前的櫃子上,父親嘖了聲,母親趕忙道歉。
“媽沒注意,下次媽來端,媽手上有繭。”
我點頭,看了過去,父親滿意的喝著奶茶,母親仿佛非常內疚,歎著氣。
我不理會,將滾燙的奶茶吞了進去,甜,很甜。
母親看到我喝,她也跟著喝,她似乎想到什麼,弱弱的道了句:“唉,我娘家滴哥哥最近被人騙錢哩!”
“能不能…給我點錢讓我接濟一下…!”
父親聽到母親這樣說,忽然暴怒,給母親了一巴掌,我麵色發冷,趕忙阻攔。
父親看到我臉色不對,換了副嘴臉,溫柔道:“你不懂!女人就該被打!”
我想了想,父親好像從小到大一直在打我,輟學那次打的更狠,可每一次毆打,母親就在那看著,麵無表情。
我想,我並沒有按照父親給我規劃的路線走,上完大學,找個好工作,年入百萬的孝敬他們老人家。
但在輟學之後,我在工地賺到了錢,賺的錢比父親賺的多的多,雖不是年入百萬,但一個月一萬還是有的。
那在他賺到錢之後,懦弱的父親沒了發泄的地方,那麼母親,替代了我從前的位置,受著父親的毒打。